福哥儿摇了摇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看得出来,虽然黑云龙对他有些冷淡,但他非常尊敬这个率领骑兵的明军将官——骑马的高人一等。
福哥儿意识到黑云龙的西语不太好,他语速缓慢地解释道:“绸缎尽管奢侈,但它是日用品,只能取得多倍利润,但瓷器不同,瓷器是艺术品,不同的艺术品。”
“墨西哥的工厂能出产绸缎,欧罗巴诸国宫廷更喜欢天鹅绒,就是你们的漳绒,那能让我赚钱,但瓷器不同,没有任何地方能制作那样精美的东西,关键在于!”
福哥儿抬起一根手指,着重道:“瓷器上有明国人的生活图案,那是赚钱的根源,我们的艺术品只有神、贵族,没有百姓没有商人。”
“我无法把货物卖给神明,贵族都是穷光蛋,真正的财富掌握在商人手中,他们会愿意出更高的价钱,购入绘制商人图案的瓷器,一个盘子比一套板甲还贵。”
黑云龙与邵廷达很难理解这种买卖思路,更难理解瓷器对欧洲精神上的冲击。
在宗教专制的欧洲,冒险家与商人借征服新大陆的机会,凭才智、武力取得提升阶级的通行证,却发现上面是一个离神更近,更受控制的世界。
漂洋过海绘制孩童在宅院玩耍、走卒贩夫茶馆听戏的青瓷,能为任何人提供内心的平静。
正逢黑云龙不知该说什么接话时,邵廷达挥挥手道:“福哥儿,看你本事的时候到了,一百二十,二百张吧,二百张席子,没有席子就用马皮牛皮、棉毯毛毯。”
“黄纸香烛、陶瓮木匣,七天内要用,这些东西会有人告诉你数量的。”
福哥儿想了想,虽然不是很懂用来作什么,还是点头道:“将军放心,这些东西周围的印第安部落与西班牙村落应该都能找到,请准许我暂时离开。”
等福哥儿带着那算盘的少年仆从离开,黑云龙才忧心忡忡地问道:“十六叔,咱死了多少人?”
“阵亡一百二十七,还有一名百户在内的三十四人军医说活不过今夜,主要是病秧儿带的三个百户部,阵亡近半,活着的也人人负伤。”
“今天夜里,军医会把阵亡与负伤的种类报上来,各部军匠要好好琢磨——俺跟沐哥纵横南洋,自出海就没死伤如此惨重过。”
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