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接触并记录沿岸一个又一个土人部落,这些部落人口都很少,大的不过数十、最小的甚至只有七个人,有些在沿海定居,以捕鱼、海豹为生;有些则捡拾野果狩猎野兽,四处迁徙。当然也少不了拉帮结派互相攻伐的,麻贵的运气很好,像那样的只碰见了一个,被他称作伊人。
那是一个人口上千已有大村落雏形的部落,在一条长近千里而狭窄的海峡中,麻贵船队在岸边发现了一些独木舟,随后他的几名骑兵上岸后沿着河流探查进入他们的领地,骑兵在那些土民高声叫喊中只能听清一个‘伊’字,接着几根削尖的木矛被飞掷而出,穿皮质衣物的土人武士便持弓自林间奔出,据说还有人持铁斧头。
毫无疑问,英勇的大明骑兵落荒而逃。
虽然没人受伤,但几名探路骑兵受到极大的惊吓,随后整个探险船队都再度警惕起来——他们已经两年多没有遇见敌人了。
从苦兀岛到这里,从来没人向他们举起兵器,沿途所遇到的所有部落除了这个伊族,大多不但不想进攻他们还给予他们帮助,这些旗军甚至都快忘记除了寒冷、饥饿、野兽、疾病外,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家伙也是敌人这件事。
“大帅,只要宣府鸟铳手和我的部下一起,就能击败他们!”
说话的是麻贵麾下的蒙古小旗官呼兰,他们所有人都穿着大明边军制式赤色布面铁甲,前腰挂马刀后腰别弓囊的蒙古小旗脸颊带着似乎再也消不下去的冻疮,唇边蓄着一圈胡须,皮肤干燥得似乎快要裂开,头顶头发长出短短两寸,唯有额头上面稍长像个桃心儿落到眉间,鬓角与耳后长发编出两个结环发髻下垂至肩。
在登陆北亚墨利加时,呼兰的发型是标准的蒙古‘不狼儿’,在去年夏天他打算像汉人一样蓄发,所以如今头发显得有些杂乱而奇怪。
蓄发的原因与汉化不汉化没有关系,他早就会说汉话了,何况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除了那头贪嘴的大白熊也没动物让他去游牧。
主要因为呼兰觉得汉人那一头长发可能会暖和一些。
船舷边上的麻贵抬着望远镜朝岸边望去,转头朝呼兰看了一眼诧异道:“对他们一无所知,击败又有什么用?”
“这的土人言语不比我们少,互相之间也很难沟通,我知道你能击败他们,但我们的使命不是这个。”
麻贵看着呼兰笑了,呼兰是十七个蒙古骑兵的头,麻贵麾下战马很少,陈矩来之前他的人只能骑鹿,如今有了一些战马便将蒙古、辽东的骑兵先武装起来。
这个呼兰有一手很俊的骑射本事,不单单弓术好,而且在马上放火铳也很准,过去一直在腰上塞根砍短木柄的火铳棒子,如今有了马,便可以放在马囊里。
蒙古人会用火铳的很多,毕竟他们在西征时就已有成规模的火器、攻城部队,明朝继承了一部分兵加以缓慢发展,直至近数十年与西、葡等国产生交流才有更大的进步,但如今草原上各部已无成建制的火器部队,只是有些战士会带一两杆火器应急,毕竟比起旧式火铳,弯弓骑射的效率更高,在马上装火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