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文化,苦读十年成为万里挑一的秀才,才是正常的士,最不济的士大约就是童生,这是最底的了,士走了仕途,成了官,几十年下来没被同乡刨掉祖坟,官路做的勉勉强强,退休回老家,在乡中广富声望受人尊敬,便成了绅。
一部分人成为绅之后没事干了,岁数也大,有田有闲有宗族,大多会做的一件事就是建社学,让宗族、同乡的小孩子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将来能够改变命运,做人上人。
另一部分人成了绅之后有事干,好为人师,满世界跑着讲学,传播自己的思想。
但这两年形式变了,广大士绅发现搞教育,好像没有讲武堂、讲文院厉害,人家一年教出好几百人,那是多大的声望、多大的名气——好吧,其实这里面讲武堂是赛驴公下意识加进去的,实际上广大士绅并没发现讲武堂有多优秀,尽管属于一个系统,但影响力显然不及徐阁老的松江讲文院。
尽管人家一期讲文院学子今年科举进士总共就仨人,徐阁老原本以为二百多个学员少说不得占上一百个进士,结果就仨,那仨人本身还是在家苦读十年才进讲文院的学子,但那是因为偏科,其实讲文院的学员考的都还不错。
现在讲文院又加入了六科必修的台阁体写作与策论课程,徐老爷子是铆足了力气要争一争科举进士率的。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京十一三省大量专科学院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大多数乡绅办的学院也是与讲文院相同,多由地方士绅联手,以一府冠名办学。但还有些士绅的才华并不在科举,尤其一些信奉‘百姓日用即为道’,大量有学识的士绅投身于先学习、再教学的事业里。
比方说爱逛窑子的士绅,与扬州巨贾合办了扬州府伶人院,老不休的士绅们亲自担任教习,教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式乐器舞蹈,直接为瘦马妈妈们手下的姑娘提供了高级进修渠道。
还有人搞了苏州府匠人院,请了大匠,有教授冶铁的、有教甄别制作珠宝的、制陶的烧砖的、甚至还有请来建筑名家教盖房子,为时人所笑。
总之乱七八糟,都学着讲文院的样子设定科目、学期,有好的也有坏的,既有免费教学完全奉献或者说以此为乐的,也有收费特高一点儿都不着调的。
当然更多的是一般般,不好也不坏,陈沐比较看好这些学院。
不过他并不是非常在意这件事。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专科大学由汉灵帝创办于东汉光和元年,名为鸿都门学,开设辞赋、小说、尺牍、书法、绘画等艺术课程,收录平民子弟皆由州、郡、三公择优选送。
没有东汉末年的思想解放就不会有雄健深沉、慷慨悲凉的建安风骨。
他们这帮明代老土帽儿才哪儿到哪。
士绅们有个正事干挺好的,别管他们做的好不好,陈沐知道,早晚大浪淘沙,留下几块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