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人除了赵用贤都是年轻人,最年轻的邹元标才不过二十六岁,真说起来也就赵用贤是个愤怒中年。
而且不论年龄长幼,都没有为官经验,不过是在翰林院编了几年书,唯独沈思孝在外头做过一任县令,这就已经是见识远大的了。
“旁人上奏不上奏与我无关,我看见了,这就与我有关。”邹元标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坐正了拱手道:“若就此被打死倒是无妨,可挨打会疼、断腿了会悲伤是我的本性,虽贿宦官是不对的。夫过者,自大贤所不免,然不害其卒为大贤者,为其能改也。”
“学生今后不行贿赂之事,以此痛自悔咎,但不当以此自歉,馁于改过从善之心。妄自怀羞涩疑沮,无赎于前过,虽昔为大盗,今不害仍可为君子呀。”
这小子还逻辑自恰上了!
陈沐不吭声了,不是因为他被邹元标所说的话说服,而是他从未想过心学的东西会被用在这上面。
以小见大,这大约也是心学被心学子弟禁绝的缘故。
需要坦荡,能比谁都坦荡,需要阴险,也能比谁都阴险,一切都只是手段,唯一的目的是‘正义’与‘天道’,而‘正义’与‘天道’却没有衡量标准,标准在心,在个人良知。
学问是好学问,正如陈沐眼中的宗教,神明本无罪,奈何人有心。
原本是引人向善的学术,被邹元标按在自己这套说辞上,反倒显得好似为错事找到合适借口一般。
其实陈沐连邓子龙给他那一点点心学书籍都没背下来,只是潦草地读过几遍,现在回想起来有些愧对邓子龙熬夜写下近万言。
他极力回忆着说道:“先生还说了,责善,方为朋友之道,你尽心劝告,却未能致其婉曲,先暴白其恶,痛毁极诋,使之无地自容,彼将发其愧耻愤恨之心,即使想改过也不可能了。”
“坦直不至于冒犯,委婉不至于隐晦,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邹元标瞪大眼睛看着陈沐有些发怔:这,这还有个,有个同学?
“我不和你讨论学术的东西,我已经知道上天把你送到陈某手里是干嘛用的了,现在就看你们四个,知不知道自己去北亚墨利加能做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