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又笑了。
马芳说过,俺答非常骄傲,一定会对他夸耀武功。
“是啊,总兵以下死了很多人,但你部下首领也没少死,何况……”陈沐盯着俺答问道:“镇将能和你孙子比么?现在朝廷待他非常优厚,你陈兵边境,杀个宣府总兵,大不了再把他凑上。”
陈沐指指鲍崇德,“一个总兵一个百户,脑袋送到大同,白天过去晚上把汉那吉的首级就能送回来,然后接着打。马将军在大同陈设营寨已有三月,长城里几道防线设得严密,且不说能不能攻进去,攻破大同,接着往南打山西、往东攻宣府,我宣府有兵十三万,还能不能打?”
“打下宣府就可以进攻京师了,可你有十万人马吗?都是说得好听,五万吧。”陈沐扯扯嘴角,他的言语把俺答惊呆了,从来没见过谁能把攻打自己家说得这么轻松,就见陈沐非常认真地筹划道:“大同马将军最强,你与他胜负五五之间,算大汗运气好,折损三成击溃马将军。”
“我宣府稍次,未经整合,总兵还死了,更容易击溃,算你运气更好,折损一成长驱直入,没占你便宜吧?你还剩不到三万人马,以疲敝之兵叩居庸关下。但大汗要注意,大同的马将军此时已经可以重整旗鼓封锁沿途了,而在面前,昌平总兵杨四畏率三万兵马等着你。”
陈沐打了个响指,两手接着一拍,道:“此时此刻,瓦剌应当得到消息,为抢夺故地集结兵马开始东征。大汗再战杨四畏,军心几近溃散,兵粮断绝且战力大不如前,拿下居庸关还能剩多少人?在你面前仅剩最后一道屏障,戚帅那关你过不去,就是现在五万大军拉去金山岭,你也进不去。”
俺答汗咬着牙,微微晃着头道:“七万,本王有七万雄兵。”
“七万?七万也进不去。大汗兴兵也不过是这个后果了,明朝会死很多人,三万五万?大汗死的更多,七万人马死的死、降的降,马将军会锁死沿途,让你在昌平不得进退。土默川会变成战场,瓦剌、土蛮、吉能、宾兔会在那交兵,别管谁能赢、别管谁打下最大的地盘,都无所谓,反正没大汗的事儿了。”
陈沐说着,抬手指向侍从武士,“肉挺好吃,酒也很好喝,去给我再端一盘过来。”
俺答不是被陈沐的话诳住,虽然陈沐的话里没涉及到战术,但大体也就是这样了,他正是因为深知难以击入明朝京师才在这么多年里只行抄掠从不攻城。
陈沐对他来说有点意思,俺答点头,示意武士去再呈酒肉,对陈沐道:“接着说。”
“没什么了,北方对我大明最有威胁的就是坐在陈某面前的草原圣狮,至于什么瓦剌、土蛮,都不在话下,我倒是希望你侄子能在角逐中取胜,他连我都打不过,马将军出塞就能杀个底朝天。”
“倘若以陈某与把汉那吉两颗头颅,能换三年五载我汉家取回云中故地,还能拉十余万人为陈某殉葬,我觉得不亏。”陈沐舔舔嘴角,道:“大汗应当会觉得有些亏,不过也还有第二种解决方式。”
陈沐眨眨眼,道:“大汗把赵全等人绑好了,送至大同,白天送过去,晚上把汉那吉就能回来,边境立下盟约,谁都不必去死,今后不需要打仗,大汗与王总督聊聊议和之后的事,比如说我陛下封大汗为王,咱们开个边市,牛羊马匹、丝绸锦缎,互通有无,做一家人,大汗一封书信,陛下没准就派在下率数万援军出塞——瓦剌、土蛮,还有谁能挡大王的路?”
“你们都出去,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