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衡道:“叔叔,你家有先帝赐予的丹书铁卷,难道杨广真的要不顾它,挥起屠刀吗?”
他们私下已经不称圣上,而是直接唤其名字杨广,可见对这君王已经恨上了,没有了礼敬之心。
李浑神色一沉,叹息道:“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我父当年力助先帝夺取了隋室天下,功劳甚高,被赠予免死的丹书铁卷,上面曾这样写道‘陇四李贤李远李穆昆仲,社稷佐命,公为称首,位极人臣,才为人杰,自此以后,虽有愆罪,但非谋逆,纵有百死,终不推问,今联赐此铁劵为证,传诸子孙,世代永继。持此为凭。’按理说,只要不谋反,就不予以追究责任,但这一次,可是危及朝廷皇室的根本利益,牵扯到了国运,以杨广的冷酷无情,猜忌日重,肯定不会念着丹书铁卷,就饶了我等。”
以前他们几人,不论在东都还是西京,都是飞扬跋扈,权势极重之辈,如今有些虎落平阳的感觉,终于轮到他们感到性命难保了。
这李浑其实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他是李穆第十子,为几继承祖辈爵位和食禄,就怂恿李善衡先后把两个侄子李筠与李瞿昙都杀了,又通过宇文述的关系,把李穆留下的封荫全都囊括在手,事后因为没有给宇文述回报,出尔反尔,从而得罪了大舅哥,成了对头。
李敏愤愤不平道:“从汉末魏晋开始,门阀之乱一直都是各朝天子的心腹大患,没有门阀的支持,他得不到天下,可得到了门阀支持,却要防备别人随时颠覆他的权利,另立他人,这杨广登基之后,动作比先帝杨坚刚烈许多,一副要彻底打散的架势,真让人寒心。”
李混摇头道:“这些年,杨广一直打压门阀,开科取士,想要打破豪门垄断官场,并抬起杨阀,宠信杨素,压制了咱们李阀。说起阀门的根深蒂固,非我李阀莫属,这些年,先帝和杨广都对李阀不冷不热,也没有动过手,就是担心动了老牌的李阀,惹天下旧阀畏惧,一起反叛,那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次极有可能,也是对咱们几个权力过重者,给予铲除了。”
李善衡武功不低,又身为左武卫府郎将,掌管外军宿卫,有实权在手,曾上战场杀人无数,所以,脸色一恨,压低声音道:“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先干掉这个昏君,另立一个幼主,李阀辅政,我们的危局就迎刃而解了。”
李浑和李敏都是一惊,这等若要谋反,跟杨玄感叛乱如出一辙啊!
“先有杨玄感之鉴,你还有铤而走险吗?”
李善衡不以为然,胆量过人,毫无惧色,侃侃而谈道:“叔,我们又不是真的起兵造反,而是发动宫变,就在东都内,及时控制住文武大臣,诛杀杨广,立即宣布拥护杨昭的儿子为储君,择日登基为新的天子,我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了李阀诸多族人为官,门生众多,一呼百应,到时候,大局既定,我们便逃过此劫,以后让这江山姓杨还是姓李,全靠咱们的心情了。”
“你有什么周详的计划没有?”李敏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奋起一搏,仿若困兽死斗。
李善衡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好,再过十日,就是元宵灯会,届时会有一年一度赏灯会,杨广肯定也会参与,众臣齐聚,地点应该还是西苑的上阳宫,举行歌舞和花灯晚会,到时候,我从宿卫中调来精兵,穿过西苑的防御,杀到上阳宫,大事就成了。”
李浑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如果真要这样做,现在就得详细筹划一番,确保万无一失,不动手则已,一动则雷霆万钧,不留后路,争取偷袭成功,我们便可以逢凶化吉,掌控新的局势!”
李敏、李善衡都同意他的意见,这一次行动虽然危险系数极大,但富贵险中求,要生存下去,只有冒险拼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