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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负责前线的布置,协调诸军和军民之间的关系,这足以让人操碎心了。

唐寅主管文书,可同时,也是坐镇的总指挥。

每一日,都是艰难的日子。

这样窒息的日子,甚至令他们心生麻木。

于是……说到了过年,他们不吭声,只是低头默默的喝着白开水。

突然的,戚景通咧嘴道:“咱们在此奋战,恩师在京里平安即可。我是个粗人,哪怕后来读了书,可知道的道理,也远不及诸位师兄。说起来,我这样的大老粗,是没有资格和诸位师兄一起入恩师门墙的,可是恩师不弃,居然收我入门,这是何等大的功德啊。我的命不值钱,即便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北方省在,只要咱们大明还在此,豁出去也值了。若是不幸死啦,那也挺好,我一辈子没有什么建树,至少这马革裹尸,消息报回了朝廷,大家准会说,恩师门下固然也有良莠不齐的不肖门生,可至少,有种。”

众人听了戚景通的话,笑了。

当然……只是苦中作乐而已。

倒是江臣突然眼泪模糊,哭了:“戚师弟虽是拜入门墙,在恩师身边学习的机会却少。可我……说来真是惭愧,和诸师兄弟们都在恩师身边,却在他身上,只学到了皮毛,师兄弟们个个的建功立业,唯有我却是一事无成,科举不能名列一甲,只中了一个二甲进士,给恩师丢人现眼,做官也不过是个翰林学士,不值一提,细细思来,真是无颜见恩师,这些日子,我都已想好了,倘若这西班牙人当真到了破城之日,师兄弟们自是想办法和船队突围,我就罢了,我与北方省共存亡,至少将来若是有人提起,不至没令我辱没门楣。”

似乎提到了恩师,总让所有人心里又多了一重阴霾。

唐寅不禁感慨:“恩师平日,最心疼的就是我啊,许多年不见,他一定是思念我思念得很。”

刘文善向唐寅投去了一个怪异的目光。

随即……呵呵一笑。

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

“只是这些日子,西班牙人调走了不少的军马,说来,实是奇怪,听说……他们在与奥斯曼人有战事。或许这是一次转机呢。”刘文善转移开话题,气定神闲的道:“诸位师弟,不妨调动第三步兵团,攻击一下对岸的萨克森营,试一试对方的深浅。”

每一次的战斗,都关乎着许多人的生死,于是众人板起脸,又回归了正题。

无论是怀念恩师也好,还是怀念故乡,这样的念头,绝不可过多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