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单凭一个恶人是办不成事的,这么大的事,需要依靠一个足以信得过的体系,也需有一个做事的方法,这个方法,要结合实际,得让人有干劲,还需知道,事情办不成的后果。
等方继藩回到南京城,来到行在见驾的时候,却见南京六部部堂早在此了,户部尚书刘义眼里还噙着眼泪。
方继藩没理他,径自朝弘治皇帝行礼:“儿臣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不疾不徐的呷了口茶,朝方继藩颔首点头:“你来的正好,正说到你。”
方继藩便露出笑容:“不知说到了儿臣什么?”
弘治皇帝看了刘义一眼,这刘义面上却显得有几分尴尬。
弘治皇帝轻轻皱了皱眉头,才道:“听说南京有一个士绅,悬梁自尽了。刘卿家在朕面前痛哭流涕,说是苛政猛于虎,以至于……有人将性命置之度外。”
自尽了……
方继藩倒是觉得意外,瞪着大眼睛很是无辜的道:“儿臣一直都为他们好啊,免了他们的利息,用吕宋的肥沃土地,换他们的劣田,便是他们搬家,这沿途的花销,陛下也给他们包圆了,车马,舰船,沿途吃喝的开支,没少他们一个铜板。他们家里的东西多,儿臣还让人去他们家里帮他们搬家呢,他们不思图报,居然以死相挟,这是何故?”
刘义的脸又青又红起来,他几次张口欲言,却似乎对方继藩怀着忌惮,生生憋着一口气,心里不断的想,罢罢罢,忍一时风平……
却见方继藩又道:“陛下,不过刘公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士绅们毕竟是离乡背井嘛,他们对吕宋不了解,因而产生了误解,也是情有可原。至于刘公为之痛哭,可见刘公是个厚道人啊,这朝廷之中,似刘公这样心系士绅者,又有几人?大多数人都是口是心非,是别有用心,儿臣十分钦佩刘公,这是因为,儿臣一向喜欢和厚道的人做朋友。”
方继藩说着,朝刘义咧嘴一笑,这表情,带着善意。
刘义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着方继藩会打击报复呢,此时听了方继藩的话,心里终于吁了口气,却不免又想,看来老夫还是颇有一点官声,毕竟老夫是户部尚书,方继藩这狗东西,十之八九对老夫也有所忌惮。
因而……他只淡淡一笑,不过依旧不作声,对方继藩递来的橄榄枝,没有接住。
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岂会因为方继藩的几句软话,便和方继藩沆瀣一气?
弘治皇帝显得意外,发生士绅悬梁自尽之事,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这是国家大策,岂会因为如此,而轻易的更改?现在刘义拿着这个来做文章,方继藩反而赞许,开了这个先河,只怕到时候,朝野内外,反对的声音也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