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是从没有想过,这背后,竟还有这样的学问。
弘治皇帝苦笑道:“朕明白了,想不到这其中有这么多的玄妙之处,幸好朕不是商贾,朕治理天下,也不需这些商场上的手段。”
弘治皇帝其实内心深处,哪怕是知道商贾的重要,可骨子里,终究还是受了儒学的影响,对于商贾,依旧存在几分轻贱。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更像是在为自己辩护,想要挽回自己一点面子。
毕竟……自己是天子嘛,堂堂天子,自然也就不必去学习商人的手段了,这些手段,毕竟不登大雅之堂。
朱厚照听到这里,眉毛在颤抖。
就是死鸭子嘴硬。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呵呵笑道:“此言又差了,父皇,在儿臣看来,能学习到这行商之术,对于这治理天下,有着莫大的好处。”
“噢?”弘治皇帝失笑道:“这行商之术,还能比得上帝王之术。”
朱厚照便道:“帝王之术,其实也不过是机关算尽而已,想尽办法让臣子们忠诚,如何驾驭自己的臣子,可在儿臣看来,这行商之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什么才是御下之术,并非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天下的好处,都是自己的。而在于让每一个人,都能从你的身上得到好处,自你身上得到的好处的人越多,这皇帝之位也就更加稳固了。”
弘治皇帝第一次听说过这样的理论,不禁脸一沉。
朱厚照继续道:“做天子,就好像治理这个作坊一样的道理。为何那些渠道商对父皇望而却步,却对儿臣趋之若鹜呢?无非就是因为,父皇的种种举措,没有得到他们的心,他们在父皇身上无利可图。而儿臣不同,儿臣能确保他们的利益,能让他们从中获得回报,这……岂不就是恩泽?正因为如此,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利益,是和儿臣一体的,自然对儿臣忠心耿耿,哪怕儿臣的脾气怀一些,可儿臣想将周文英,将那些渠道商们赶走,他们都不肯走呢。”
“若是儿臣将来做了天子,对待臣民,就好像今日对待周文英和渠道商们去对待他们,儿臣还会担心会有人心怀怨愤,甚至……会有人想要谋反吗?不,他们不但不会谋反,反而会感激涕零,成日念诵儿臣的恩泽都来不及。”
“自皇帝身上得到的恩惠越多,江山就越是稳固,难道……这不就是一个天子最紧要的道理?若是天子非但不能让臣民们得到好处,反而这天子不能给臣民们恩惠,甚至还使他们深受其害,那么……就算是再有帝王之术,再懂得权制之术,那又如何?最终……也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历代亡国之君,尽是如此,无一例外,父皇,这商道,不也是帝王之道吗?”
朱厚照一口气说完这许多的话,弘治皇帝听到此处,不禁心头一震。
这个道理,太浅显了,虽然还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一套,可是……用这商人的角度去解读,似乎……让人更加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