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的脸色依旧冷漠,从前和颜悦色的天子,现在浑身上下,竟隐隐有杀伐之气。
可慢慢的,这杀伐之气渐渐的缓和。
终究,他还是不忍心对一个小宦官过于苛责。
对方,毕竟没有犯什么过错。
他吁了口气,温言道:“顺天府的奏报吗?”
这小宦官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看着勉强露出些许笑容的弘治皇帝,那目光从严厉,渐渐变得柔和,小宦官心里松了口气:“是,是顺天府府尹亲书,说是过于紧急,所以奴婢……奴婢便……”
“噢。”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念来听听罢。”
小宦官笃定下来,取了奏疏,打开,清了清嗓子,道:“臣刘清奏曰:自顺天府协助医学院防治疫病以来,顺天府上下,众志成城,臣自觉事关重大,鞍前马后,上于户部索要防治疫病之钱粮,下……尽之可能,为医学院诸生,提供方便。今岁,夏秋之交,本是伤寒丛生之时,臣特报来喜讯,此一月以来,京师伤寒者,不及往年一二成,因伤寒而死者,不及往年之一成。臣刘清俯仰天恩,今因张森之细虫之学,衍而生出细虫防疫之说,如此,救活百姓无数,自此,大明再无伤寒之患也。”
“……”
殿中,安静了下来。
弘治皇帝的脸色,从略带苍白,渐渐开始,有了几分红润。
小宦官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若细虫防疫之学,果为真,臣在此,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防疫之学,又何止能防伤寒之疫,只恐将来,仍有其他疫病,亦可防之。自圣著春秋以降,千百年来,疫病乃民之大害也,今……张森之说,实如拯救苍生于水火……臣落笔至此,不禁潇然泪下,张森之学,从何而来,驸马都尉,方继藩也。方继藩从何而来,若无陛下悉心教导,使其改变恶习,求索真学,何有今日?臣窃以为,细虫防疫之学,归根到底,实乃陛下圣明之故……”
“……”
这奏疏虽然啰嗦,可事实上,却是对君臣们而言,却也颇有几分好处。
因为,当这刘清奏报着说,张森的细虫防疫之学在实践之后,大获成功时,弘治皇帝和刘健等人已经失态了。
正因为后头还能啰嗦,反而让君臣们有了调整心情的机会。
细虫说,衍生出来了防疫学,防疫学,至少在京师,已救活了无数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