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弘治皇帝摆驾至暖阁,方继藩亦步亦趋,尾随着跟了来。
弘治皇帝坐下,凝视着方继藩,吁了口气:“继藩,你说实话,太子,能活着回来吗?”
“陛下,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弘治皇帝摇摇头:“你是个好孩子啊,得了脑疾,朕不逼着你,你绝不去做冒险的事,此次,朕是再三催促,你才乖乖去了大同,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在想,朕的儿子,若是也得了脑疾,想着出了门,便觉得可怕,那该多好啊。”
“呃……”
方继藩怎么觉得这是在骂人。
方继藩脸一红:“儿臣说实话,儿臣也不知太子殿下能不能回来。”
“……”弘治皇帝凝视方继藩,最终,叹了口气:“朕明白,朕也明白,无论你们说一百句吉人自有天相,朕其实都明白,太子去了大漠,那大漠……是何等的凶险哪,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当初,是朕不该让他去兰州,这一切,都是朕的过错。”
方继藩听着,心里也难受起来。
他和朱厚照,虽非兄弟,却是胜似兄弟,他能理解朱厚照的志愿,也希望朱厚照能够一展平生之志,可是……一想到这个家伙,可能遇到危险,遭遇到鞑靼人,然后被鞑靼人围了,吊起来,狠狠的鞭挞一通,此后被鞑靼人各种羞辱,甚至,被斩下头颅,方继藩的心,便像是扎了一样的疼。
这翁婿二人,竟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默默不做声。
暖阁里,落针可闻,良久,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内阁几个大学士,都希望,皇孙能够开始启蒙学习,你怎么看待呢?”
方继藩一脸惊讶:“皇孙才多大,他和儿臣……不,是他还是个孩子呀。”
似乎翁婿二人,都开始极力避免,去提及关于朱厚照的问题。
弘治皇帝颔首,却是深深的凝望了方继藩一眼:“你该明白,内阁诸卿们,所忧虑的是什么?”
方继藩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