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拍了拍方继藩的肩,又是一声叹息,也不知该如何的安慰。
旋即,弘治皇帝在椅上坐下,朱厚照依旧跪着,弘治皇帝看着这桌上的舆图,不由道:“你们二人,在此密谋征伐安南事?”
朱厚照立即道:“不错,安南狼子野心……”
弘治皇帝见了朱厚照,气不打一处来:“朕没有问你。”
方继藩看了看左右,没有问太子,当然就是问自己了,方继藩道:“是,安南狼子野心,狂妄自大,和臣继母的部族摩擦不断,他们不将臣的继母放在眼里,就是不将臣父放在眼里,不将臣父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我大明朝廷放在眼里,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就是瞧不起陛下啊。”
弘治皇帝很想说,朕不觉得安南人没将朕放在眼里,不过他心情郁郁,实是懒得计较这个:“而今,西南大疫,正是守成之事,安南国,明面上大体还算顺服,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你们在此,当做儿戏即可,万万不可滋生事端。”
弘治皇帝感慨道:“方继藩,朕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不痛快,所以才需,寻个事来解闷,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下的事,总会有种种不如意,倘若有什么消息传来,你可要挺住了。”
方继藩一愣,听陛下的口气,莫非……贵州来了什么奏报?
有噩耗送来了?
方继藩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那奎宁的药效,根本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又或者是,这药送的迟了,而父亲已经病重不治?
方继藩打了个冷战,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了,若非如此,怎么可能陛下亲自来西山,和自己说这番话,陛下乃是内敛之人,何况,西南大疫,他哪有闲工夫,跑来西山?
出……出事了……
一念至此,方继藩这几日心底的烦躁,顿时勾了起来。
想着父亲对自己百般的好,而今……真的是天人相隔,连这最后一面,竟也见不着了?
这样一想,方继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扎了一般,想说什么,可眼里已瞬间泪水条件反射一般的滴淌起来,胸口像被人锤击了一般,闷得慌,连呼吸都止不住,就这般闷了片刻,方继藩嚎嚎道:“我的爹啊,我的亲爹啊,你怎么……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我还没娶妻,还没生娃,你什么都没见,就这么走了?”
方继藩捶着自己心口,平时虽是没心没肺,那是因为生活很快乐,确实没什么可感伤的,而如今,真正到了伤心处,整个人心理防线便崩了:“爹啊,你死的冤啊,儿子明明给你送药,送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