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已经开始熟练的掌握织机了,而这工坊的领头之人,在叫刘三娘,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方继藩也不知道,招募女工的时候,方继藩看着名录,那时脸都是绿的,因为上头的名字大抵都是‘吴六娘’、‘张邓氏’、‘杨江氏’、‘钱二娘’、‘周刘氏’之类。
方继藩问及她们本名,结果,方继藩发现,这里的妇人,因为多数出身贫苦,打小只有小名儿,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出嫁之后,根没有名讳了,往往冠之以夫姓,后头是自己娘家的姓氏,名儿……不存在的。
好吧,方继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某种程度而言,方继藩很不喜欢上一辈子的言情小说,动辄就是面如冠玉的男子,被某个小家碧玉或者是小姐看上,此后如何海誓山盟。在这个时代,女子是不存在丝毫主观的意识的,看上了你,冒着被浸猪笼的危险,不担心彻底无处容身,你以为你是西门庆,这满大街的女子,都是潘金莲吗?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哪怕只是一个风言风语,都足以让一个清白的妇人不得不立即悬梁自尽,才可维持自己的名声,莫说是肌肤之亲,便是和男子随意搭话,都可能要人命的。
想要女人,可以,找人家爹妈去,下了六礼再说,娶过了门才成,谈情说爱,不存在的,你多大的脸?莫说是大家闺秀,便是寻常农户的闺女,都绝不敢越过雷池,否则,怎么古代的青楼会这样的热闹,甚至嫖娼风行一时,公子哥们是真的一丁点机会都没有啊。
管你什么风流倜傥,不是亲自娶妻纳妾过了门的,或是通房丫头,人家直接卖给了你的,或是去青楼千金买笑,谁管你啥面如冠玉,才高八斗啊,找男人去吧!
即便方继藩这个身份进来,也显得极小心,必定要有几个老嬷嬷陪着,就怕遭人口舌,这不是害自己,自己的人品也就这样了,任人笑骂,虽然平时自嘲自己人品好,可内心深处,方继藩还是有这个认知的。
可要坑的人悬梁投井,这真就是大过了。
刘三娘是个寡妇,似乎也不打算立贞节牌坊,因而比寻常的妇人要放得开一些,绝大多数人,方继藩问她们话,她们都是低着头,不好回的。
这刘三娘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不过方继藩知道,她是正经人家,若不是为了孩子攒些银子,也是绝不肯走出家里来的。
“少爷,而今,效率又提高了不少,今日产的线,已有近千斤了,再过一些日子,只怕数目还会增加。”
方继藩颔首:“织布机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都记下来,到时,我让人改善。”
刘三娘和方继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对方继藩,却也不是防备,道:“记下来了,那梭子,有几处容易脱线,还有踏板,不牢靠。坐着的几子,容易腰酸背疼,还有……”
她说了一大通。
眼下是万事开头难,等熬过了这一阵,所有的女工都熟练下来,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