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若有所思,也不禁感慨。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悲惨的童年经历,自己的生母,至今看不到自己成为太子,成为天子,甚至看不到朱厚照和朱秀荣的出生,看不到朱厚照和朱秀荣成人,每念及此,弘治皇帝便觉得,这是不可触碰的心事。

弘治皇帝竟是动容,眼泪有些模糊起来。

他摇摇头,苦笑道:“人都有不可触碰和提及的人,这不是因为铁石心肠,而是触碰了、提及了,便不免伤神,人要向前看,不可往后看啊,欧阳卿家观察入微,看来,倒是很了解你得恩师。”

欧阳志沉默。

弘治皇帝以为他有心事,走了神,所以也没有在意。

可过了很久,欧阳志突然道:“恩师是个极了不起的人……”

弘治皇帝恍然,笑了。

可很快,他笑容僵住了:“徐经,是否已经……蒙难了?”

欧阳志片刻之后,突然眼睛红了,一滴滴泪往下淌,无声凝噎。

弘治皇帝看着他,心软了,自己不该提及徐经啊。这徐经不但是方继藩的门生,又何尝不是欧阳志的师兄弟呢,这一定也令他触景生情了吧。

欧阳志垂着头,拼命忍住。

弘治皇帝便感慨道:“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欧阳志低泣了片刻,才收了泪:“臣是有些悲恸,想当初,我们六个门生,一起侍奉恩师,徐师弟是个俏皮的人,对我们也好……”

弘治皇帝道:“好,好,朕知道,你不必感伤了。现在已两年了,两年来渺无音讯。他若还活着……想来,早该……”

弘治皇帝又何尝不感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