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健之子刘杰一堂课都不曾拉下,每日都作一篇八股来。
一日作一篇八股,是很费工夫的事,不过此等环境,他却是喜欢,起初的时候,写的潦草,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可慢慢的习以为常,竟也像一点样子了。
夜课的时候,先生会抽取一些人的八股来读,而后反复的宣讲,这篇八股好在何处,坏在何处,也是吸引人的地方。
其实刘杰未必真希望来此上课来提高自己的八股水平,想要高中,他已经四十岁了,无数次名落孙山,其实心早已冷了。
只是他作为内阁首辅大学士之子,有辱门楣,平时都不好意思出门,家族给予了他光环,却也给了他无穷的负担,因而,他是孤独的,每日在书斋里,看着莫名的书籍,想到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也罢了,还被关在这小小的洞天里,是何其的蹉跎。
现在来了这个环境,和一群读书人在一起,没有人知道他是刘健之子,偶尔也跟人耕耕地,在酒肆里喝喝茶,聊聊天,来此上上课,不失为人生一件快事。
今日江臣先生所抽取的人,就是刘杰,他的八股文被当众诵读,毫无疑问,刘杰的八股是平庸的,许多人在听的过程中,虽没有取笑,不过偶尔,依旧还会莞尔,那莞尔的轻笑,虽没有隐含歹意,却也证明了这篇八股文的好坏。
江臣念完了,左右四顾,面带笑容道:“此文好在何处,坏在何处?”
众人不好意思说坏处,毕竟刘杰这人人缘还算不错的,因而搜肠刮肚,想着好处:“刘生员的文章,四平八稳。”
“嗯,四平八稳……”江臣点头,表示同意。
“刘生员……”
“……”
“那么坏处呢?”江臣依旧微笑。
众人很一致的选择默然了。
“你们应当回答的,你们不回答,是想给刘生员留一些请面,可殊不知,遮人丑并不会给刘生员带来进步,好吧,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来说吧,这文章最大的弊病在于破题,无法让人生出新意,还有几处用典错了。用典错误倒无妨,而这破题,乃八股的点睛之笔……”
江臣毕竟已经见识过大世面,作为翰林,自是水平越发的高超了,他开始孜孜不倦的说起如何巧妙破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