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志也跟着苦笑,他对方继藩的感情是复杂的,作为读书人,他和刘文善、江臣三人对天地君亲师深信不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这恩府苛刻,且爱胡闹,可师终究还是师,既拜了师,也就没得选了。
所谓子不言父过,自然生也不可言师过。
杨管事看出了欧阳志三人的尴尬,便善解人意的道:“无论如何,预祝你们金榜题名。”
听到金榜题名三字,欧阳志顿时露出了颓唐之色,他哪里不想金榜题名呢,可是这半个月,自己三人学业几乎荒废,每日只晓得作那几道八股题,用恩府的话来说,他也只晓得这三道题,不让你们作,还让为师去读书,再帮你搜肠刮肚的想题不成?
“哎……”欧阳志一声叹息:“但愿吧。”
说着,三人上了小轿。
入考场的过程一切顺利,当他们三人在报了自己名字的时候,负责检验学籍的差役眼珠子都掉下来,显然他对欧阳志三人也有耳闻,随即唏嘘一声,满是同情。
进了考场便要去拜见大宗师,也就是主考官。
主考官王鳌高坐在明伦堂里,外头有差役专门唱名:“保定府生员欧阳志……”
一听到欧阳志三个字,这位素来铁面无私,以威严著称的主考官眼眸闪过了一丝狐疑,等欧阳志进来,朝他拜倒:“保定府生员欧阳志见过大宗师。”
此时连王鳌竟也心软了,摇摇头,看着这个饱受败家子摧残的读书人,只是可惜,同时唏嘘道:“好好考吧。”
欧阳志如鲠在喉,抬头谢恩时,便见这大大小小的考官以及差役都朝自己看来,目中都是同情,心里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满脸苦涩,于是再拜,便提着考蓝往考棚去了。
从始至终,欧阳志对这一场考试都是不抱希望的,他心里叹了口气,抬眸,却见对面的考棚里竟是熟人,正是自己的同乡,王安,字荐仁。
王安显然是发现了自己,朝自己笑了笑,此人乃是保定府院试案首,考霸中的考霸,平时就不太爱和欧阳志三个学渣往来,上一次,因为欧阳志不肯放弃大病的同窗,还惹得双方不欢而散。
王安眯着眼,远远眺望着欧阳志,嘴角微微勾起,这位保定才子,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仿佛是在说,你看,早叫你们不要和那痨病鬼厮混一起,现在如何了,耽误了学业,还被这京中臭名昭著的恶少一阵折腾,十年寒窗,俱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