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满是戾气的幽深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海晏手边一个使劲,小黑板“咔”的一声裂了一道口子。声响仿佛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这动静分明就是警告,俩大高个虎躯一震,慌不择路地逃离现场。
海晏没说话,只是轻轻放下手里的板子。那双深潭一样的眼飘忽着停留在身边熟睡的小人身上,坚冰融化成一潭秋水也不过一秒钟的事情,一片柔软的温和,带着无人可以察觉的宠溺。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宝贝受伤,这是原则问题。瞥了眼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而通红的手,海晏心想。
一阵微风透过窗户缝隙灌进来,渐渐入秋了,沉在梦乡里被风一吹很容易着凉。海晏抬手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小孩身上,同时示意前排的人关紧窗户。
这会儿突然打了上课铃,空咙哐啷一通响犹如开天辟日,聒噪得不行,陷入沉思的海晏都被吓得差点蹿天上去。他连忙扫了小孩一眼,担心河清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醒。
小孩每次醒来都起码得楞个五分钟,脑子没开机,完全是凭本能行动。闭着眼睛伸手就要海晏抱抱,还要亲亲,一个不够,左脸右脸都得有。
哪知这回,小孩只是吸吸鼻子,换了只手枕脑袋,又继续呼呼大睡——外套上有阿晏的味道,河清安心得很。
海晏盯了半晌,忍了忍没克制住,遵从本意在小孩糯米糕似的脸上啄了一口,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脸蛋真软啊……好想快点长大。
·
海晏待在篮球场边,一个并不显眼却又惹眼的地方,他必须让自家的小崽子知道自己来给他加油了。
他腿上放着本爱因斯坦的《狭义与广义相对论浅说》,压根没翻动几页,他的目光始终黏在场上欢快撒丫子一群人当中,最好看的那个身上。
宝贝近来长高了许多,虽然还是削瘦得很,但如果……他能够站起来的话,河清应该到自己耳垂了。
海晏不禁在心里欣慰地嘀咕,嗯哥的钱没白花!
一个假动作虚晃开防守的人,河清后撤一步高高跃起,抬手投进一个致胜的三分球,哨声在篮球落地的一刹那吹响。河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颇有些兴奋地在原地连着蹦了三下,他想让阿晏将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不知道他刚才一整场比赛中的精彩表现,阿晏是不是都尽收眼底了。
河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多么像一只跳着求偶舞,极力博取心上鸟注意的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