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轻笑,他负着手,在地上缓缓踱步,一边走,一边道:“锦衣卫监察天下,虽然不敢说无所不知,但一个偌大的三义社,想要逃过我的眼睛,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淮安的盐商分成两种……一种是本地的盐商,而另外一种,就是山西盐商。”
“本地盐商,以经营盐场为主,说白了,就是负责生产,看起来掌控食盐,是很赚钱的。但生产多少食盐,定多高的价钱,都是朝廷说了算,他们也只是高级的打工者而已。真正赚钱的是来自山西的商贾。他们邻近九边,能够靠着贩运粮食和盐引发财……加上他们手里那么多钱庄票号,这四十年来,积累的财富可是不少啊!”
柳淳一边说着,一边又默默摇头。
“似乎我讲的还不准确,这帮人从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很富有了。当年先帝屡次从山西迁徙百姓豪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柳淳抑扬顿挫,慢条斯理地说着。
可是在庆成郡主的耳朵里,简直就是雷鸣滚滚,霹雳炸响,天都塌了……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完蛋了,庆成郡主恨不得立刻再昏死过去,哪怕是直接死了也行啊!她真的不敢听了,来个痛快吧!
光靠着一番话,就把吓得想要求死,柳淳的功力也就比诸葛武侯差那么一点点了。其实仔细听柳淳的话,他并没有讲什么实际的东西。
说的全都是大而空的,似是而非。
这就像那些所谓的专家……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能谈,又全都明白,可仔细一听,都是万金油,毫无营养可言,只能欺骗外行人。
庆成郡主不是外行,可是她现在遭受巨大打击,心态都崩了,完全陷入了死亡的恐惧当中,又哪里能静下心,仔细思考……
柳淳淡然笑着,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又轻飘飘说了一句,“正道书院也是你们办的吧?还有朱守仁老大人,我说他怎么会不顾晚节,掺和进来,恐怕老郡主功不可没吧!”
轰!
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庆成郡主最后的防线,她颤颤哆嗦,扬起了头,在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头发彻底白了。
尤其让人惊讶的是饱满红润的脸变得干瘪起来,仿佛所有的胶原蛋白都被抽走了,只剩下干瘪蜡黄的皮肤,附着在骨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