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喊下去,却被锦衣卫揪着下巴,将下颌骨头给摘了,这家伙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眼睛努到了眼眶外面,脸也变成了可怕的猪肝色,狰狞可鄙……

锦衣卫拖走了谢广泰,朱棣把目光落到了在场官吏的身上,威严的目光,逡巡而过,每一个大臣都低下了头,不敢跟天子对视,朱棣越想越烦躁,就这么个东西,还能通过科举,入选翰林,成为国朝储相。

假如没有揪出来,真的让他爬到了高位,日后的大明会怎么样,真是不敢想象!

“柳淳,这个案子是你办的,你有什么体会?”

柳淳绷着脸,空前严肃,“陛下,如果让臣谈,只怕感受太多了。”

“只要有道理,越多越好!”

柳淳点头,“首先,臣想谈的就是我们的礼部,他们负责招待四夷,处理藩国事务。可是当臣去询问礼部官员,安南的情况如何,他们竟然没人能回答,有人甚至建议臣去询问安南的商人!”

柳淳无奈苦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此军国大事,我朝官吏居然一无所知,臣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棣怒哼道:“尸位素餐,说的就是这些人!知道朕为什么要瞒过所有人,让海国公突然袭击安南吗?就是因为朕清楚,在大明朝,根本就没有秘密!”

礼部尚书蹇义额头冒汗,扑通跪倒,“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朱棣根本懒得听了,这样的屁话实在是太多了。

柳淳缓缓道:“陛下,臣以为也不能怪罪蹇尚书,一直以来,我们把处理四夷事务的权力,交给礼部。说穿了,就是觉得跟四夷打交道,就像家庭迎来送往一样。而且呢,我们只是等着人家上门,根本没有想出去瞧瞧的准备。典型的高高在上的大户人家心态,可是我们想过没有?民间来往,最多关上门,割袍断义罢了。国家呢?只要动刀子的,是会血流成河的,成百上千万的百姓,会因此受到影响,如此轻忽,说得过去吗?”

“或许还有人很蔑视四夷,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化外野人,不值一提。”

“可是你们错了!就拿安南来说,元朝三次进攻,每次几十万大军,尤其是第二次讨伐,几乎灭了安南。灭国之仇,切齿之恨,安南就算没胆子报仇,他们还能不做防范吗?为了生存,他们也要处心积虑,去接近我们的官吏,去探查大明的底细。诸公,你们还觉得谢广泰是偶然吗?”

“不,不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南方面,就在研究我们,就在寻找下手的机会。我们可以责骂安南人狡诈,可是我们也必须清楚,他们是为了生存,什么手段都会用出来的。”

柳淳深吸口气,继续道:“反观我们呢?自高自大,丝毫警惕性都没有,许多人都存在谢广泰式的天真念头。文人为官,可当了官之后,就是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