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柳淳仰起头,憨笑道:“臣相信圣人烛照万里,洞彻一切,英明睿智,亘古未有……”
“屁!不要拍了,朕不想听!”朱元璋怒冲冲摆手,“朕要听你的真心话!记住了,有一个字是假的,朕就让你进宫当太监!绝不食言!”
柳淳脖子后冒冷汗,双手都颤抖了,压力这特么大啊!
“陛下,臣能不能从自己小时候讲起?”
“嗯,讲吧!”朱元璋也很好奇这个年轻人的身世,他愿意主动提起,老朱也有兴趣听听。
“臣记事的时候,就在草原生活,身边大约有百十几位先生,他们轮流给臣上课,讲解各种各样的东西,陆续有人死去,也有人离开了草原,前往极西之地,去探求学问,留在臣身边的先生越来越少……大约在臣十岁的时候,他们告诉臣,你虽然无父却有君,以后入仕,君即尔父。臣问他们,君王暴戾,滥杀无辜,横征暴敛,天下有这样的父亲吗?”
朱元璋眉头挑起,心说你小子好大胆,敢当面骂朕了?
“唐先生打了臣一个巴掌,那是臣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唐先生告诉我,蒙古鞑虏,伪帝而已,算什么君父!你的君父只有一人,便是大明洪武天子,他出身寒微,深知民间疾苦,提剑投军,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
柳淳说这话的时候,腰背笔直,眼睛冒着怪异的光,好像有什么附体了似的,那叫一个虔诚啊……老朱看着少年炽热的目光,浑身不由得一震,冰冷的一颗心,竟然有暖流涌动。没错,他被感动了。
原来朕是这么伟大!
这个少年心里,朕是这样的人!
好吧,朱元璋自作自受,你总是欺负柳淳,愣是把这小子磨砺成了演技派,他现在反过头,忽悠你老人家了。
“陛下,臣今年十几岁而已,陛下御极二十二年整,算起南征北战,时间就更久了,多少三四十岁的人,这一生就有一个君父,就是洪武天子,陛下给了他们田产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陛下励精图治,严厉惩办贪官,宵衣旰食,从不懈怠。陛下恩德,泽被苍生,彼时京城百姓,踊跃存款皇家银行,便是明证。臣来苏州时间不长,人言苏州百姓,因为税赋沉重,记恨天子。可经过臣的观察,却未必如此。”
“苏州百姓,或有些许怨言,但是若要他们放弃眼前的安宁生活,退回前朝的乱世,谁也不愿意。而且苏州水美土肥,物产丰富,即便承受了沉重的田赋,但商税这块却是几乎没有征收。百姓交易方便,买卖兴隆,相比而言,苏州依旧是天下第一等富庶之地,并没有因为田赋,而变得民生凋敝。相反,还有许多外地人涌入苏州谋生,与日俱增……”
柳淳讥诮道:“李善长父子想在苏州开设钱庄,吸纳存款,进而实现掌控苏州,裹挟百姓,甚至造反,完全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不要说别人,就连苏州的商民百姓,也不会答应的。这就是人心!这就是陛下二十年励精图治的结果!”
老朱浑身一震,老脸震撼,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说得太好了,朕总算有了知音,只是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