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刘亨不由自嘲道。
“如今天下之势正在我大明,大明又岂需偏安!”
唇边这般自言自语,刘亨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朝北方看去,当然,他所想的并不是湖广老家,而是北方的北伐。
他是湖广江陵人,是崇祯年的举人,也是洪承畴考进士时的坐师刘楚先的孙子。洪氏出征湖广,途经道经江陵,曾去拜祭刘楚先的墓,同时邀请刘亨参谋幕府,而对洪承畴的邀请,刘亨称疾不从。后来李子渊出征湖广,取武昌后,也曾邀他参谋幕府,也被他拒绝。
那时候,在刘亨看来,李子渊虽是明将,但其先后叛出对其有知遇之恩的朱成仁、张苍水两人,其人品自然可想而知。去年,面对姚启圣的邀请,他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是欣然前往,因为是往大明朝廷运送贡品。多年地来皆以遗民自居的他,自然是不会拒绝。
远渡重洋来到万年之后,在惊讶于万年的繁华之余,刘亨和其它人数十位同行遗民一样,皆被皇上留于朝中,加以任用,而刘亨更是被任为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皇上如此这般知遇,更是让刘亨报着粉身碎骨报答朝廷的念头。
当然,在心底浮现出这般念头的之余,他倒也知道,现在朝廷偏安于万年,并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现在——北伐成功在即之时,皇上与朝廷再偏安于万年,总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个法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现在这般偏安于万年!”
刘亨的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进了万年城,那街上随处可以看到马车,但是却不见轿子,而那些马车,提醒着他,这万年,尽管是朝廷的偏安之地,但却也是淮王治下。
淮王治下有许多不尽人意的规矩,比如“废轿令”。非但文武官员不得乘轿,就连娶亲亦不得用轿,只得用车。因为轿比车要平稳,从南宋起,各级官员偏重于坐轿,很少乘车,
而到大明开国之初,官方对乘轿也有种种制约。高皇帝为避免天下太平后出现懒惰现象,曾规定文武大臣必须骑马,不许乘轿。但到了景泰以后才放宽了百官乘轿的限制。再后来,轿子已完全成为各级官员的代步工具,骑马者非常少见了。
官员们也都习惯了坐轿。而江北废轿之后,文武官员只能乘马车或者骑马,甚至就是在万年,就连皇帝于宫中也不能乘“肩舆”,甚至在刘亨等的人看来,这正是淮王“跋扈”的证明——皇上曾经命人制过“肩舆”,以便在宫中使用,但是却被言官劝止,甚至言皇上此举“有违祖制”,更将皇上欲乘“肩舆”等于亡国之举,上行下效之下,百官自然懒惰。
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刘亨又岂不知道那个都察院御史是淮王那边推荐的官员,说是大明的官,可实际上不过只是淮王门下的鹰犬。
“得亏大明还是有忠臣的!”
大明还是有忠臣的!
非但是刘亨这么想,朱由榔同样也是如此,在面对从大陆过来的奏折时,他不禁这么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