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又何必费劲心思,拿着自己打死侯三说事,还将自己一路引到这里,忽然出手相试,又在交手之中,不止一次的出言指点,现在又明言要和自己做个交易!!
之所以这么一说,无非就是因为武术界最讲门派之别,这人即便有心收徒,却又怕白泽已有师门,半路里再改换门庭,真要传了出去,未免好说不好听,被同道中人暗中诟病。
要知道现在这年月,武术式微已经到了极点,门派之分也远不如从前那么森严,一个徒弟同时拜几个师傅都得到真传的事情,从民国开始就不少。可终究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再者一说,自古以来,这世上从来都是徒弟寻师傅,哪有师傅寻徒弟的!!
照着白泽的想法,这人也是碍于脸面才不好和自己明说才是。
“这人的功夫深不可测,且练得又是内家拳,若是这么一个交易,就算拜了他当师傅,想来也不丢人,回去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
白泽心里如是猜测,对于这人说话,遮遮掩掩,就十分不以为然。他的铁臂戳脚乃是家传,按照老礼儿这也不算正儿八经的“师承”关系,若有明师可拜,拜一个也是正常。
况且这人分明也是对自己这一派的戳脚功夫,十分了解,若能从此人身上学到一些失传的技法脚法,转回头再将铁臂戳脚一一恢复补全,想想都叫人一阵心血沸腾。
想到此处,白泽也不再多想,当下翻身就拜:“我尝听闻天下武功,其实并没有什么内外之别,自明清以来,强以区分,不过只是阐明一个道理,也即是内家善养,养气,养生,练气,练血,仿效的乃是道家的‘丹法’。而外家善攻,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所为者全都是为了提升武术自身的威力,讲求的是如何能够最大限度的杀死对手,取得胜利,虽不失为战乱年代防身保命的不二之学,却到底失之偏颇,练功之时竭泽而渔,将身体的潜力漫漫榨干,因此练外功者,多不能长寿善终。”
“我此前功夫上身,已陷入瓶颈年余,正愁着找不到一窥内家拳法的门径,心痒难耐,前辈就自己找上门来,如此正是时候,若您不嫌弃,就收了白泽做个入室的弟子吧!日后为您养老送终,我也决不敢有半点推辞!!”
只道是自己想的没错,白泽一头拜了下去,诚心诚意,却不想真就会错了表情,看的那人脸上顿时就是一愣,眼神中间光芒忽明忽暗,似是有些什么东西随着白泽这一拜,而一时间无法立刻作出决断来。
片刻之后,这才轻笑着,伸手在白泽肋下一撑,叫他站了起来。白泽此时体内气血运行,药力化开,体力已经恢复了半数,见人来扶,有心效仿前人来个长跪不起,却不知道这人一只手掌上似有无穷力道,只是轻轻往上一托,任是白泽如何用力下压,也都无济于事,只得顺着那力道乖乖的站了起来。
“白泽,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你我本非是一路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师徒间的名份,不过你能有这个心,我心里却也是十分高兴的。我方才之所以和你那么一说,要和你做个交易,却是想你在未来有朝一日,能够帮得上我,互利互惠罢了。”
“既不是要收我为徒,那还有什么交易可做?你一身功夫百倍于我,我又能帮的上你什么忙?”白泽从地上站起来,闻言之下眉头狠狠的一皱,心里顿时失望透顶。
白泽到底还是有些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只道是对方打了心思要收他入门,却不曾想到这世上他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人固然是把内家拳功夫练得登峰造极,但其本身却并不是一个专门练拳习武的武道大宗师。
单论外家功夫之凌厉,白泽能在这般年纪就练到这种地步,哪怕是这人活的年纪够长,阅人无数,当年行脚天下的时候也见到不多。况且他一个峨眉山中的道士,图的是个清净,修的是个无为,所追求的东西也和白泽的信念完全不一样。
在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又怎么可能建立起来,延续道统的师徒关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