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这个都察院的御史自己不做了而已,太子何时即位,自己何时上书致仕而已,自己一世的清名,总不能到老了毁于一旦。
那许白虽然为太子心腹,但是无论是先前在锦衣卫,还是如今在那个甚为可笑的缉事厂,做的都是些阴暗龌龊之事,包括今日这拜匣送来,也是鬼鬼祟祟,见不得的人的那种,自己若是受了他的要挟,自己名节受损还是小事,甚至可以还会给宗族招祸。
稍稍思索了一番,他将拜匣盖上,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对方想要做什么,自己一概不应就是了,至于他的财物,自己更是沾都不沾。
“大少爷呢?”
“回老爷,大少爷出去访友,到现在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他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书房走了过去。
同一时刻,南城浙江会馆里,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起高谈阔论。
能来这浙江会馆的,不管是做生意的,为官的,在京城求学的学子,基本上都是同乡,哪怕是口音稍微有些差异,但是一说到出身出处,都是耳熟能详的。
所以,吴签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几次。
在北京,像他这样的官宦子弟,实在是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任何的存在感,若是论起官职权势嘛,他父亲虽然是都察院的御史,但是,在北京城里藏龙卧虎,他这个御史之子根本没有张扬的地方。
而也因为他父亲是御史,很多别人能做的做事情,他还偏生不能做,寻花问柳,招摇过市这些事情想都不要想,反正别人不管,他父亲知道了,肯定是要将他揍个半死的。
所以,他唯一感到自己被众星拱月,非常有存在感的,就是这浙江会馆了,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他的吴御史的儿子,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吴公子”,而这声吴公子,是真心真意,且带着有几分自豪的。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有时候他也挺埋怨他父亲的,御史这个官儿看起来清贵,但是除了清之外,他还真没看到哪里贵了,人家做官,不是做的家财万贯,就是威风八面,唯独做御史,还得从家里贴银子来做这个官儿,这算怎么回事。
两父子有时候也交流,他知道自己父亲并不排除真的外放去做一州一府的父母官,当然,以父亲的眼界,这要外放,至少得是一个知府,可大明朝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这么适合的事情,想要外放就有合适的位置等着的。
尤其是父亲隐隐还和当朝首辅有那么几分不对路,他不知道父亲和徐阁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知道,若是父亲肯放下身段,走一走徐阁老的门路的话,就凭父亲的官声,和徐阁老在都察院的同僚之情,加上吴家还算殷实的家底,这知府的位置早就到手了。
可惜,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事情,被他父亲劈头劈脑的骂了一顿,以后他就再也没敢提过了。
所以,往来浙江会馆,他心里隐隐还有点期盼,看看能不能在同乡们这里,为自己父亲找到一条外放的门路,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几个普通的同乡可以搞得定的,不过,同乡们里各色人等都有,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消息,一个接触这个门路的机会,指不定谁就认识这样的人呢,哪怕是拐弯抹角能搭上关系也行啊,真要有这个机会的话,他一定是毫不犹豫的去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