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闻谭若如此生气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事情,而是之前那个没有定论的“月末考核作弊事件”,裴梦罗出来顶罪了。

本来这件事,就这样未有定论,端木星雨和令狐光耀也同样受到诘难,毕竟他们处于“未能找到直接证据证明其作弊,却也未有证据证明其清白”的处境。

可是现在情况大有不同了,因为在端木星雨颇具技巧的攻势之下,不到两天,裴梦罗就找了学院主动认罪,供认不讳。

裴梦罗只道是:“因天机阁本与神机门世代相交,故他身为天机阁弟子,能从神机门购得‘复刻丹棱鸟’,至于为什么制作了假的道具不用在自己的队伍,反而送到了端木星雨和队伍里,只因……年少慕艾,不知所措。”

除了这一通符合逻辑的说法,裴梦罗还把一只‘复刻丹棱鸟’交给了学校,毫无疑问,闻谭若去信回神机门,便知道这是天机阁在事发当日就从神机门购得,继而寄给了裴梦罗的。

“气煞我也!!!”闻谭若暴躁地疯狂抓自己的头发,“裴梦罗这狗东西,没救了!天机阁恐怕是被他瞒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要‘复刻丹棱鸟’来作甚!若是知道,又岂能轻易应允了他!”

闻谭若因自幼一同长大的同伴的堕落而痛心疾首,毕竟裴梦罗与他,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只以为裴梦罗是一时鬼迷心窍,哪里知道裴梦罗竟然已经被迷惑到了这一步!

“他这是要把自己给毁了啊!事情瞒不过三日,天机阁便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昨日便已经被学院驱逐,如今若回天机阁,也必然面临天机阁的诘问,他可曾想过自己要如何自处!?今后如何立世?天下之大,可还曾有容身之处?此番作为,又能否对得起生她养他的父母?培育他长大的天机阁??”

比起闻谭若的痛心,同尘君就冷漠多了,这种被主角光环彻底射穿了脑子的角色多的去了,上个世界里的原身,那追妻火葬场文里的左丘飞英,不也是这样一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狗子么?

别说考虑自己如何自处了,真犯起贱来,这些为了彰显主角魅力的配角们,不仅能自己把自己

毁灭,还要连带着把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和事都拖下地狱呢。

闻谭若也只是来找同尘君发泄的,他没打算能听到同尘君的回答,故而依然在自说自话:“我对他失望透顶了,知道他已经下山后,我便立马写信给了天机阁……”

沉默许久,他说:“我等武者,自应一心向武道,为此披荆斩棘,可以杀人放火烧尸,可以阴谋阳谋用尽,却决不能为一根本不值当的人,一叶障目,武道尽毁,愧对前二十年的人生!”

说罢,闻谭若便起身准备离去……

同尘君忽然道:“此番看来,裴梦罗此人,于武道的修行,终究是有限的,你应尽早看透,不必伤怀。”

裴梦罗这人,既不是那种至纯至善至真至美的人,也不至恶至毒至狠至凶的人,他不过是庸庸碌碌的众生之一罢了,便是有了天资,心性跟不上,也是无益。如果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还挺不错的,但是作为一个要得证大道以求飞升的人,裴梦罗就太过辜负这武道了。

反之,端木星雨一个不入臻的,却是个能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不顾礼法,不计恶名的人。

就算端木星雨和裴梦罗两人都同样无法在最后真正得证武道,终将折损于半途,端木星雨也会比裴梦罗走的更远,因为他远比裴梦罗更珍惜自己,更看重自己,为了自己也更狠得下心去对待别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主角受这无疑是另一种纯粹,自私自利到极致的纯粹,也是纯粹,只不过这一种纯粹终究不是正道,在问心劫之时,恐无法渡劫,反成心魔。

现如今端木星雨表现出来的偏离了原剧情的冷酷和狡诈,未尝不是他的可取之处,只可惜是裴梦罗他自己不配武道,因为他不够纯粹,不论是对武道,还是对自己的立身之本,持身之道。

他自幼便是武者,天机阁引其入武道,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就被端木星雨建构出来的“爱和虚幻”所迷惑了,并且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甚至根本不曾得到过拥有过的东西,甘愿放弃自己前半生的执着于追求,放弃了曾经立誓追求的武道。

闻谭若停在门口听他说,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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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来收拾杯盏,看了

看静静无言的同尘君,道:“少城主,那七公子,这般舍弃了裴梦罗这样一个好棋子,可是为了拜师大典?”

同尘君颔首:“再如何好的棋子,在艰难时刻,也能弃车保帅,端木星雨不希望自己在拜师大典,依然背负无法洗清的污名。”

所以他快刀斩乱麻地把这顶作弊的帽子给摘出去了,既然无法证明自己没作弊,也无法找到真正的作弊者,那就创造出来一个作弊者去顶罪吧!

只是这般作为,并不是没有影响的,2020马上就来汇报说,任务进度在反反复复地波动。

“主角受的人设彻底被你给搞崩了,原剧情里面,他没有那么难对付的……”小黄鸡头秃地说。

这很简单,逆境方能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