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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元帅要孤身返程,将军们紧张地抿唇不发一言,淮纵轻笑:“尔等信不过本帅么?不夸张的说,天地之大,能做本帅对手的,不过一掌之数。”

“可是……”

“没有可是。”她笑道:“曾几何时我宴请阿行来府赴约,她迟迟不来,我站在门外等她,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她甘心等我多年,我和她已经错过太多了。我不想让她等了,我要去见她,现在,立刻,马上,去见她。”

归心似箭的三军元帅赶在早饭前从军营纵马而去,离开前只喝了一碗将士送别的米酒,伴着秋风与酒意,淮纵大笑着远去。

一路轻装简行,为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就连身上的长袍都换了普通的布衣。从边关赶回鸾城,处处都能听到来往的行商讲述凛春侯的英勇。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力促成丰功伟业的凛春侯会抛弃凯旋的大部队,一人一马连夜赶回。

天光大亮,戴着银色面具的淮纵牵马踏入城门,时隔四年,路过纵行社门前,她驻足不前。

纵行社是华阳特意为她和阿行所建,物是人非,她做到了父侯穷极一生没完成的功业,得到了臣民爱戴,而得到的同时,也是不断失去的过程。

她失去了华阳,失去了并肩厮杀的战友。

晨光倾洒,四把手轻咦一声:“请问,是要入社吗?”

淮纵摇摇头,牵着疲惫的马匹走开。

“哎?这人好奇怪。”

奇怪吗?淮纵笑了笑,只是太久没回来了,看什么都觉得怀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近乡情怯,威震四方的大元帅也不例外,花了半个时辰在客栈梳洗打扮,戴好面具,骑马出门。

彼时凛春侯府正在举办一场赏花宴,公主殿下做东,世家子弟皆以收到烫金帖为荣。

当今膝下仅有一女,皇位花落谁家似乎没了争议,总归是要归入凛春侯府。

侯爷民心所向,是一统江山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当朝驸马,侯爷与殿下恩爱甚笃,陛下视凛春侯为半子,能提早和侯府打好交情才是赴宴的重中之重。

淮持作为侯府少主子坐在娘亲一侧,看着娘亲和众人从容交谈。下一刻,她看着神不知鬼不觉迈进大堂的神秘人,径直呆了。

存心为了吓萧行一跳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淮纵进自己家门第一次选择了不客气的强闯,登峰造极的轻功在脚下迈开,便是有人留意也只以为眼花看到了残影。

是以当她明目张胆出现在赏花宴,场上陷入短暂的寂静。有心人眼尖地注意到公主殿下眼里升腾出的雀跃狂喜,心里一跳,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在更多人的记忆里,殿下端庄大气,冷静自持,哪怕天崩地裂都难损她一分气度,她待人宽和,礼节周到的同时透着淡淡疏离。

阿懿没见过这样强忍着激动的娘亲,用聪明的脑袋想了想,再看来人,眼神带了几分火热迫切——是爹爹吗?这人是她的爹爹吗?

不等人来呵斥,淮纵潇潇洒洒上前两步,锦衣玉带,衣袖带风,满身风流不羁。

“是…是你吗?”萧行尾音轻颤。

舍不得她患得患失,淮纵摘下面具,秀美绝伦的脸绽放开柔软的笑,场上迭起一阵低呼。

远在边关的凛春侯从天而降,只一笑便消磨了血雨腥风的那些年,纯如赤子,眉眼深情:“是我。阿行,我回来了,不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