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哆用石头摆了个箭头,和章尧肩靠肩坐着。章尧坐了半天,以为他睡着了,才敢说:“对不起,要不是我大意又骗了你,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发现。”
纪哆窸窸窣窣,摸着黑给了他一个软绵绵的爆栗:“睡觉!”
没人再说话。
其实我很笨,纪哆想。章尧撒谎时会习惯性地眨眼,他看见不戳破也跟着中计,而章尧不过是怀着美好的初衷,追寻如梦如幻的风景而已。
他这段日子始终不正常,也始终被人容忍。
纪哆为葬礼定酒店,可哪都人满为患,结果第二天他最想订的那家就打来电话说开放预订,时间任君选。他出门前才想起来没有合适的衣服,陈姜生立刻拎出一件剪裁良好的西装。
他心里始终不愿承认,陈姜生根本不是那个被人欺负也一声不吭的怂包。
不是陈姜生需要他,是他无法割舍陈姜生。
陈姜生强大自省,仿佛翱翔苍穹的巨型风筝,而他手里只有细若游丝的一根白线,割破了掌心血管筋脉。他不能被控制,他也不想放手。
纪哆和章尧互相点着头挨到鱼肚白,满血复活继续前进。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只是第二天而已,时间和徒劳的行走会一点点抹杀毅力,在体力耗尽之前,他们的精神会先一步脆弱到濒临崩溃,击垮他们只需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上苍的磨难数以万计,有人不堪一击,有人磨去层皮。那是第三天,看日头应该也是午后,纪哆和章尧浑身仿佛着火,行走已经成了机械运动,他们用外套裹住头,极力维持头脑冷静。
远处阵阵轰隆,仿佛无数黑色野兽一同疾驰。
那是一个大型吉普车队,车轮扬起漫天沙尘,没等纪哆和章尧高声欢呼吸引注意力,车队就加速向他们驶来。
头车没停稳,副驾驶匆匆跳下来一个人朝两人拔腿狂奔,这下所有的车都没等停稳车上的人就一哄而下。
“纪哆!纪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