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培摇头说:“没有,那个妹儿虽然有好几个娃崽追,不过也没有同意哪个,不存在感情问题,你听谁说的?”他叹气,接着说:“现在小道消息太多,都不值得信,真正知情的人都不敢讲了。为什么呢?上两个星期连续四个人坠楼身亡,结果搞得伟相力行政部的人到处灭火,在员工里面也实行了禁口令,不准跟外面的人谈论这些事情,一旦发现,就没得班加。你也晓得,他们这些员工工资本来就不高,一个月要是没有加班费撑着,还不够在这个地方生活,所以大家都三缄其口了。”
关于伟相力保安人员的执行能力,这个我以前就听过阿培和孔阳的一些抱怨,多少也知道一些。因为伟相力部分工厂是做电子成品代工的业务,为了防止员工从厂房往外携带终端产品,所以十分严苛,但凡有所怀疑,都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搜查,甚至恶言相向,拳脚相加。
孔阳曾经跟我开玩笑,说伟相力是实行半军事化的模块式管理,这些鸟保安,是一群战斗力不逊于城管的队伍。这话虽是戏言,却也有几分神似。然而没有人是天生讨人厌烦的,这些保安人员的出身,跟这些被他们管制的人员一样,大部分都如我一样,来自农村或者边远地区,一样的同龄青年,之所以会变成如此,多数还都是因为制度的关系。
与我相比,阿培的打工经历比我丰富得多。他告诉我,他干过很多台资厂,制度大部分都沿袭日企,等级分明,冷漠得很,台干高高在上,如同皇军。福利方面,台企比起日企来说远远不如。这样的落差,使得这些工厂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或者说,极差。当然,这也只是部分。在薪酬和待遇上面,伟相力要比周边的一些小厂,高上太多。
制度方面的事情,我们无从改变,此番过来,主要集中在这些跳楼事件里,是否有一些非自然的东西参与其中。从阿培这里,我们得到了最底层产业工人的基本生存状态,以及他们的一些真实而原始的想法,至于其他,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勘查才行。
我们谈了很多。十二点钟左右的时候孔阳闻讯赶了回来,非要请我们去附近最好的一家酒店吃饭。我说不用了,就在自助餐厅里面吃点就好,何必便宜外人?
对于我,阿培和孔阳是十分尊敬的。毕竟他们能跳出自己的生活圈子,成为一家自助餐厅的老板,从启动资金,到培训策划,都有我帮忙出的力。这些对于我来说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他们确实是改变人生的大事。
看到他们现在的状况,我也很开心。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成功与否,不在于他多有钱,而在于他能否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吃完中饭,老万找过来,说伟相力那边的谢课长,打电话过来催了几次,听语气好像很急,问我们到了哪里,需不需要派人过来接我们?
听到这话,我们就没有再作停留,而是让老万直接将车开往工业园区,通知谢一凡过来接我们。阿培他们的自助餐厅就在园区附近,车子拐过几道路口,就到了地方,我们没有准行证,所以进不去。等了一会儿,谢一凡带着助理罗喆跑过来,与我们握手,然后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栋四层高的综合楼前。
下了车,谢一凡小声跟我说他们集团在这个时候,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园区外面说不定蹲着多少记者在等待采访,所以一切行事都很低调,也没有隆重地接待我们,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