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胸口堵得厉害,好半晌才平复心情,小声问,“那您怪擅自占用陈酒的身体吗?”
老爷子抬起头,眼眶里有湿润的光芒稍纵即逝。
他摇了摇头,“能借尸还魂是你的气运,我有什么立场责怪?”
“况且人活着有活着的去处,死后亦有死后的去处,我昨日已经招过魂了,并未招到陈酒,想必他已经过了奈何桥,把我这个师父忘了吧,我和他的师徒缘分算是到头了。”
没想到老爷子想得还挺开,方灼迟疑了下,安慰地轻轻拍了拍老人的的后背。
想到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他有点不好意思,“那师父,我今晚还能在道观留宿吗?”
青年面庞白皙,五官分明,就是眉宇间阴气缠绕,老爷子眉头微蹙,“随你。”
他丢下话起身绕过塑像,走到一半有倒了回来,“小兄弟,忘了告诉你,至阴的命格同样适合当炉鼎,以后多加小心,少去阴煞之地,若是招到厉鬼……”
话点到为止,随后就背着手去了后院。
方灼被这颗重磅炸的魂飞魄散,喃喃自语,“师父刚刚说什么?”
233没敢吭声。
方灼攥紧拳头,特别想把系统拖出来打一顿。
闭上眼睛,不停地吸气呼气,几个深呼吸来回后,终于将怒火平息了一点点,等他起身来到后方的小院时,老爷子早已进了房间。
方灼循着记忆找到陈酒的房间,里面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方灼叹口气,坐到床边,“我觉得师父还是挺想陈酒回来看看的。”毕竟养了十八年呢。
233说,“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没跟你说话。”方灼还在气头上,低头按了按身侧,硬邦邦的,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他在屋子里看一圈,起身走到衣柜前。
原主的衣服早就被带去了市里,偌大的衣柜里,就剩两套叠得整整齐齐道袍和白色中衣。
方灼低头拽起衬衣闻了闻,汗味有点浓,得洗个澡才行。
道观里的浴室位于院子的最西边,是一个半开放的简易棚子,棚子上方是一个老旧的太阳能热水器。
方灼拿着衣服走进去,仰头看向暗色的天幕,“看,飞机。”
233,“智障。”
方灼当它在放屁,把换的衣服搭到旁边的竹竿上,嘀嘀咕咕,“等赚了钱给老爷子重新弄个浴室,现在这个怪不方便的。”
233深沉道,“修道之人不讲究这些。”
虽然他现在对系统意见很大,但不可否认,它说得很对,修道之人追求的是思想境界,而非物质享受。
这么一想,再看向四周时,方灼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有多少人洗澡能像他这样,举头有云海,低头有青苔,这叫拥抱自然。
甩掉不知何时跳到脚背上的蚂蚱,方灼躬身把裤子和衣服都脱了,丢到凳子上。
热水器太老,放了很久也没出热水。
他光屁股蹲在地上,看着水白白顺着地面,流进旁边的小水渠中,有点心疼,索性直接用凉水冲起来。
将身上彻底淋湿后,他迅速打上香皂。
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开门声,老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