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他是格兰分多学院的一名顽皮捣蛋却也成绩优异、外表俊雅的少年;十四年前,他是法兰西一栋老房子客厅里被雨水浇个湿透,即使时局艰难也焕发着希望的神采的英姿青年;一年前,他是被冠以出卖挚友、屠杀麻瓜并越狱罪名被大肆追捕的、潦倒颓唐却还是坚持着什么东西的狼狈中年。
他的一生从我眼前闪过,我心情复杂地打量着他,发现他虽然衣服还是破旧且脏兮兮的,但整个人的状态却很不错,眉眼间虽然还带着在阿兹卡班被折磨后的阴霾,但毫无疑问,他在从过去渐渐走出来。
一年后,这个家伙重新振作的家伙将消失在神秘事务司里那个诡秘的帷幔之后,不复出现。
对峙了几秒钟后,是小天狼星先开的口,他开口前有点犹豫,但随着几个词有点磕巴的吐出来,后面的就流利很多,神态也自然起来:“哦,好吧,别紧张,孩子。是这样,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我没有杀过那些麻瓜……”
也许在痛失挚友后,小天狼星对那些指控已经任命死心、满不在乎了,可是至少此时此刻,面对他的亲生骨肉,他对这些被诬陷的罪名十分紧张,满心担心我不会相信他是一个正直清白的好人。
我当然相信,因为我从来都知道。但他真正在乎的那个儿子文森特却早就不在了。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小天狼星和哈利、赫敏在塔顶上道别,而我躲在门外安静地看着,那个时候我身上的那丝属于真正文森特的一缕执念已经真正的离开了。
我忽然意识到,世间最为悲惨的事情,“没来得及道别便永别”恐怕是其中数一数二的严重。就好比斯内普同莉莉,小天狼星同波特夫妇,还有乔治同弗雷德,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闪过这些念头只有一瞬间,面前的小天狼星还在等我回话,要让鸠占鹊巢的我模仿真正文森特的性格来应对这个场面、演一出父子相认的感动戏码我是不可能做到的,我退了半步,直奔中心地告诉他:“你不应该来这里。”
他的定定地看着我,微微上下打量着,似乎还在消化自己忽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的事实。
我善于搞科研,做假设,但我不善于、也没多大心思处理感情问题。面对这么一个理应苦情的父子相认戏码,我的态度是有点逃避,思考一下解决办法,我觉得我应该找一个可以和他沟通的人来,于是对他说:“你是来找哈利的吗?我去帮你叫他过来。”
我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哈利那里,不过不怎么成功。这时候小天狼星看我的目光已经发展成了一种,像是一个小孩看到误闯入自己房间的小动物时那样惊喜又有点苦恼的样子。
“我确实得和哈利见一面,”他说,“但不是现在。因为你也很重要,文森特,我们需要一个谈话。”他笑了笑,用魔杖绕了一下指指房间外的小会客厅,布满灰尘和裂痕的桌椅一下子光洁如新。
“校长说他向你提到过,那些指控是错误的?”坐下后他说。
我点点头。
“我希望你能够相信——邓布利多教授并不是在为我开脱。”小天狼星将他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即使我提前知道前因后果,但当事人用凝重的语气来复述还是将我打动了),最后他说:“很抱歉,我一直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你的话,我是不会不负责起这个责任,躲到监狱里去的。”
“我相信你不是要‘躲’在监狱里的。”虽然在幼小文森特眼里,小天狼星这些年来对这自己不闻不问、不承担责任确实满满是逃避的态度,他读过很多介绍了那个案子的文章,一直不明白小天狼星为什么放任自己被抓住、被投入阿兹卡班。我说:“而且你有没有杀过人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