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闭上眼就想起那只黑熊的血,炭火一般洒在他的眼皮上,这会儿单是回忆,都觉得双眼灼热的厉害。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里衣已被换过,伤口也都处理了。观里都是女子,能替他更衣的,也只有季北城了。
沈璧叹了口气,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季北城这个人也是奇怪,自己打小对他就没好脸色,可他却丝毫不把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依旧每次见了他都是笑脸相迎。沈璧说不好他是傻还是太过善良。
他原以为像季北城这样的世家子弟,从小都是被别人照顾大,必是不会照顾别人的,没想他还挺细心。
蓬松柔软的白面馒头切成小块,盛在碟子里,一碗软糯的白米粥,两碟开胃小菜。
沈璧原没有胃口,转念想想季北城一个大将军恐怕也极少给人做饭,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半靠在枕头上。
季北城却没将碗递给他,“你两肩都有伤,我喂你吧!”
“……”沈璧怔了怔,低眸道,“疼不死人。”
“季、沈两家本是世交,我与侯爷虽做不了异姓兄弟,可侯爷受伤这么重,我照顾一回,也是理所应当。侯爷何必自找苦吃,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当看在我父亲的份上吧!”季北城把话说到这份上,沈璧再拒绝,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季北城喂得很慢,也很仔细,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整个过程中,他都没再说话,也没提及救下沉璧的细节。
直到沈璧吃完最后一口粥,季北城心满意足地收起碗碟。抬眼见沈璧唇边沾有一粒白米,十分自然地伸手抹去。
他的指尖布满茧子,触及沈璧柔软的唇角时,像抚在一批平滑细腻的丝帛上。
沈璧尚来不及震惊,季北城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再躺躺,我将东西收拾一下就来。”
沈璧:“……”总觉得哪里不对。
待沈璧再睁开眼,季北城正在房里挑灯夜读。他听到床上的动静,忙合上古卷,走到床边,低声道:“侯爷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