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表人才的柴绍,面对钱谷,竟是极尽“卑微”“谦逊”,哪里还有当年面对张公谨时候的“矫情”。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十几年的折腾,也让柴绍的脸皮越磨越厚,当真是越发适应这个时代的生存方式。
“霍国公贵人临门,要找钱某这个粗人,不就是下人跑跑腿的事情么?岂敢当霍国公好找?请请请,里边请……”
钱谷就任钦定征税司司监,说是要摆个家宴吃个便饭,定下日期之后。半夜里就有车马随员排队,从大门口一路顺着街道拐两个坊街,排出去约莫二里光景,堪称一道奇景。
这些人,只是为了能够早上钱府开门的时候,能够早一点拜门露个脸。
宰相家的门子,也就是包个一角银子,差不离就是一枚华润银元。可在钱谷这里,最少就是五枚华润银元。
谁能早点进去,谁能快点进去……还不是门房一句话的事情。
“啧,这狗日的,以前只是祸害运河扬子江,这下好了,听说……这‘皇家税警团’,今年年底之前,就要现在洛阳、扬州这等大城先铺开。这狗日的还招了一批民部度支司的高手,旧式账目,是瞒不过去的……”
“看来,是时候让我家二郎去武汉念个数学了。”
坊间的愁苦,和小老百姓关系不大,反正就算没有“皇家税警团”,还是有人来收钱的。地里面的收成,盯着的又不是只有自己,为什么时常有百姓夜里抢收?不就是怕被税官盯上,说多收了几斗么?
眼下真正感觉死了爷娘一般的,倒也不是只有大商人,那些个车船店脚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同样欲哭无泪。市场是敏感的,赚多少未必能一清二楚,但一个商号是赚了还是赔了,明面上的生意,肯定是能察觉到的。
至于背地里的生意,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这都他娘的什么天理?!老子……老子不过是个开赌档的,去他娘的,开赌档……开赌档也要缴税?”
“反正听‘皇家税警团’的那位老爷说了,凡是赌档,一概逃不了。别说赌档了,新南市那些个‘打行’,专门拎了棍棒替人打架的,也要缴税!”
“这……这给‘厘金衙门’的孝敬,就算白给了?”
“哥哥,这不白给还能如何?这洛阳,这河南,这运河道上,那是宁肯得罪杜如晦魏徵,也不敢得罪钱魔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