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的洧水,这儿曾流淌过郑人的青春,眼神有些怀念:“那时候,仲君也还在。”
张良道:“我问的是秦人统治韩地的那十来年,和现在。”
妇人想了想,回答道:“还是那十来年好!”
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或者过去安定现在战乱的例子,只指着洧水道:
“子房君子恐怕不知,妾回到新郑后,问过里中的人,她们说,从二十四年起,到三十七年,洧水士女之会,竟能连续十三年而未中断,真是羡慕啊……”
“十三年。”
张良愣住了,说来难以置信,六百年了,从郑国在这片土地立足,再到韩国以此为都,时至今日,郑韩之地,还从未享受过这么长的和平……
十三年和平,对三年一次战乱的郑国,和每四五年就要被秦军过境一次的韩国来说,真是奢侈啊!
张良久久无言,最后才摇头往城中而去。
城内也得知了张良归来的消息,但宽敞的大道旁,却不像数月前他们“光复”新郑时受到的欢迎,不论是路边坐着的饥民冷冷地望着他的车乘。
复国带来的激动,比不了腹中饥肠辘辘的痛苦,韩人很快就将“光复”抛之脑后,这一政治上的胜利,没有给普通人带来利好,接下来一系列动荡,让他们不由怀念起秦朝统治时的太平岁月。
外面难民奔走,新郑也凋敝不已,当年富冠海内,为天下名都的新郑,眼下却大门紧闭,人心惶惶。
这场景,和当年内史腾来攻韩时,何其相似啊……
韩国灭亡那一年,张良才十八九岁,年轻气盛,提剑要去杀秦人,若非叔伯让家仆将张良绑住,他恐怕已和那群游侠儿一起,被秦弩射死在街上了。
而当叶腾以征服者姿态进入新郑时,韩王安带着文武百官投降,当时也有义愤填膺的韩人质问叶腾:
“汝身为韩臣,为何要灭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