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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忠侯说得对,说得对。”

黑夫道:“新野已破,宛城已降,穰城被围,司马鞅、甘棠仓皇西奔,又为我偏师追击袭扰,可能也走不了。”

“事到如今,局势已十分明了,这场仗,南方必胜!”

他说道:“王司马,我且问你,若世人知道,通武侯直到最后一刻,仍固执己见,宁可让三军撤回武关,将大秦的命运继续交给伪帝佞臣,也不肯反正。待我率军入关,靖难功成后,该如何处置曾阻义师的王氏呢?”

王翳顿时大为紧张,起身拱手:“武忠侯,罪人已按君侯所言,一一照做了,我……”

“我知之。”

黑夫比手:“只是打个比方,坐下,快坐下。”

两名亲卫上前,将失态的王翳重新按在坐榻上,王翳很不安,好似这是个火塘。

黑夫起身,负手缓缓道:“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到现在还妄图维护伪帝佞臣的,终将被北伐军踩在脚下,零落成泥。”

“就拿王氏作比方,若顽抗到底,我纵不会像胡亥灭冯氏那般族诛王氏,但惩罚却是少不了的。别说一门三侯的地位了,频阳王氏恐怕会被拆分流放,子弟永为庶人了……”

黑夫说得轻松,王翳却寒毛直竖!

却听他继续道:“而通武侯,在史书上,恐怕也要被记上一笔。殷之衰也,有费仲,恶来。足走千里,手裂兕虎,任之以力,凌轹天下,威戮无罪,崇尚勇力,不顾义理,是以桀纣以灭,殷夏以衰。我唯恐通武侯,会被说成是今之恶来啊。”

成者王侯败者贼,谁能赢得这场战争,谁就有对参与者盖棺论定的权力!

齐太史简?晋董狐笔?早没了!

春秋以降,史官已沦为诸侯们为政治服务的工具,魏国史官为赵魏韩瓜分晋国洗地,将弑君说成是晋侯“遇盗”。

秦史官更真实,不仅记述简略,还多记好少记坏,比如秦始皇二十二年到二十三年间,李信败于项燕,亡七都尉这件事,在朝廷正式史册上居然找不到,更未通报各地,能瞒就瞒,搞得喜的“编年记”上亦无此事,还是黑夫他们回乡才得以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