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嚣也是官场老人了,他连道不敢:
“郡守说笑了,会稽虽大,人口也众,但终究是吴越蛮荒之处,岂能与胶东中原海东大郡相提并论?更别说陛下对平定齐地海寇如此重视,任嚣这次调任,实乃高升,高升……”
二人一阵互吹后,黑夫也算了解任嚣的过往,此人和尉屠睢一样,都是楼船将军起步,在王翦灭楚的过程里,立了不小功勋——灭楚的那场仗范围太大,黑夫大概只打了十分之一的仗,更错过了入江东的大战,所以和他一样立功升爵的将领不在少数。
任嚣便是如此,经过渡淮、渡江等一系列战役后,他已经成了秦朝将军里玩水战,仅次于尉屠睢的宿将。
“王老将军平江东后,又令我帅俘获的舟师渡过浙江,降服诸越君。”
这是任嚣最为得意的一段功劳,原来,虽然越国早就被楚灭亡,但楚国对钱塘江以南地区无法有效控制,于是便允许越王勾践的子孙后代继续在那做“越君”。
这就像是秦允许巴郡、南郡的巴人保留部落,首领号称君长一般。不过,那些个越君拥有较大的自治权,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除了较为开化的于越外,更往南的东瓯、闽越,更是处于完全独立的状态。
“会稽有两位郡尉,一个管陆上,一个管舟师。越人剽悍难驯,常入山林江湖为盗,甚至有逃到东海岛屿上的。东瓯闽越两邦有宿怨,常械斗,也在水上厮杀,有时候会波及会稽越人。我在会稽数年,对付这些盗寇,倒也算得心应手……”
黑夫笑道:“既如此,胶东缺的就是任君这样的楼船将军,我虽出身行伍,但在岸上厮杀布阵还行,要我入海与人战斗,实在是太为难了。”
对任嚣调任胶东,黑夫还是持欢迎态度的,打仗不是过家家,专业的事情得专业的人来干,这与掌握后世知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黑夫对水战一窍不通,上了船,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腩,再者,郡守也没有直接掌握兵权的资格。
“那任君以为,剿灭胶东海寇,应从何做起?”
任嚣道:“当分三步走,其一,让楚越会稽的楼船之士熟悉水文,加以训练。其二,水陆相合,在盗寇登岸寻粮时,一举歼灭,削弱其力。其三,待时机成熟,便发大兵远航,至其巢穴,彻底扫清!”
哪怕是第一步,也得从春天才能落实,眼下天寒地冻,任嚣表示,自己只能带着士卒们好好躲在腄县港口,以此为基地,让他们适应水土。
南方楚越之士不习惯北方严寒,黑夫还得调拨一批冬衣过来,多是麻布所制,御寒功能有限。
每当这时候,黑夫就无比想念北地郡的羊毛衣,只可惜产量有限,如今只能满足朔方、贺兰驻军的需求,也不知道自己培养出来的那些良家子骑士、屯田民夫过得怎样了?
“牲畜繁衍生长需要很长时间,光靠织毛衣,连军队的需求都无法满足,更别说衣被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