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却复又严肃起来:“下密令,你现在可知,本官为何不追查你?”
周缟老老实实地摇头:“下吏不知。”
黑夫道:“你也应该清楚,这件事若本官严查,要罢官掉脑袋的,就不止你一人,可能就是下密县全部官员,甚至会牵连郡府不少大吏长吏!”
“到那时,半个胶东官吏被一扫而空,我还怎么治郡?如何应付陛下很快就要开始的东巡?”
说到这,周缟总算恍然大悟,心中暗道:“也对,若追查到底,胶东就要生乱了,没了吾等这些县吏,修行宫,开道路,挖金矿,收租收赋,督促黔首服役,谁替郡守来做!?”
“人要学会变通。”
黑夫叹息道:“我也是在官场浸淫数载,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不止是对官吏不能太过严苛,连对豪长大族也一样。”
周缟一听,顿时觉得此言话中有话。
果然,黑夫图穷匕见,忽然问道:“我听说,你与夜邑田氏关系甚密?”
夜邑田氏,便是将周缟塞饱的金主。不止是他,连夜邑县令,也唯田洸、田都父子马首是瞻,毕竟夜邑曾经是田家的私邑,拥有上千私人武装,以及巨大的名望。不夸张地说,田氏兄弟在市肆振臂一呼,就能纠结起数千人,夺城造反!
这是安平君田单留下的遗泽,轻易无法抹去。
也正是买通了地方大员,夜邑田氏主导的两地的私盐才能如此猖獗。
事到如今,周缟也不敢推脱撒谎了,承认自己常与田都往来。
“如此甚好,我有一事,要让你助我。”
周缟知道,自己小命捏在郡守手中,是杀是绕全凭一句话,连忙道:“郡守尽管吩咐。”
黑夫说道:“我欲邀夜邑田氏的宗主田洸,在平度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