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却看穿了他的目的,笑道:“周勃可不是能安心种地的人,你恐怕还想着,到再与胡人开战时,被征召入伍,射死一二胡人立功吧!”
周勃除了编蚕箔、奏挽歌外,还有一个本事,便是身高马大,能开硬弓,他本就想入县卒的,如今阴差阳错留在边境,做民夫时没有开弓的机会,以后说不定能一展所长!
周勃被看穿,有些害臊,说道:“我听人说,北地郡尉当年也是个黔首,靠着军功,如今已经做了卿,以后甚至有机会封侯!我周勃自问本领不差,或许也能立点小功……”
他们沛县人近两代人里,一直在换国籍,原本是宋人,后是魏人,最后是楚人,秦破沛县时,因为没打大仗,也无太多杀戮,对秦的反感,倒没有外黄、大梁人那么强烈,萧何刘季等人做秦吏,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但卢绾等人没有这种志向,都嘲笑说周勃太过天真,反倒是刘季不笑了,朝周勃拱手道:“周勃有大志,刘季佩服。”
周勃却突然道:“季兄也常言欲做大事,为何不留下来,一同建功立业?”
“我?”刘季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我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崭新的九原城,它从过去的废墟里重新建立,这是民夫们两个月来的成果,这亦是秦军在塞外草原上,打下的第一根基石……
“人不辞乡,虎不辞山。”
刘季没有当众说出心里话,直到与好兄弟卢绾独处时,才道出了自己悟明白的道理。
“我家在沛县,我的伙伴乡党也在沛县。留在沛县,刘季便是无人敢狎辱的山中虎,呼朋引伴,置酒高歌,谁不畏我三分?但若离开了沛县,没了乡党为助力,刘季,便什么也不是!”
……
九原城以西一千里,贺兰山西麓,草原的尽头,沙漠的边缘,一群秦军骑士跋涉至此,站在丘陵上,眼前是一片倒映着苍天的湖泊……
“就是此处。”
义渠白狼嘴唇干涸开裂,他打开地图,点着这片大山和沙漠间的湖泊道:“那些被俘匈奴人所说的,草原尽头的大湖,沙漠边缘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