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乌兰虽瞎了一只眼,但仍能获得猎物,部落迁徙到王庭时,他偶尔跟大当户去劫掠躲在土墙之内的人,射杀种田的燕、赵人,夺取他们的财富,日子平淡却富足……
直到那面绣着“李”字的旗帜,它忽如其来,以匈奴人的习俗还报到匈奴自己头上。让整个青山峡以南的河畔部落,化作了火海,乌兰的母、妻皆死,儿子也被剐了双目,一群人被拴在绳子上,一路摸索到了贺兰山,最后死在他怀里。
射雕者的泪,在那一刻哭干,乌兰的心,在那一刻也已死了,维持这具肉体每日挣扎的动力,只剩下了复仇。
他绷紧了弓弦,在额头刻上血纹,向苍天发誓,部落有百人死于非命,他就要杀一百个秦人为其报仇!
从去年争夺花马池开战起,乌兰已射杀了五十九名秦人,是匈奴人里最多的,为此还被大当户和单于赐五十九厄酒,升他做了千夫长。
那些被他杀死的秦人中,有忽然遭遇的游骑兵,有被他伏击的斥候,也有以寡敌众的上郡车骑,甚至还有被困于白羊山的秦人。
白羊山下不远处有个水洼,乌兰建议大单于,故意放开那里的包围,每逢入夜,总有耐不住渴的秦人想要偷偷去汲水。乌兰便乘着夜晚的月亮,将他们射死在水边,几天下来,死在那儿的秦人,起码有二三十。
乌兰积极参加每一场战斗,利用自己的箭,收割一个个生命。
他虽然不清楚总的战局,却知道,在河口的这一仗,将是决定胜负的一战。
也是完成复仇夙愿的最好机会!因为屠戮他部落的秦将,就在对面!
但大当户须卜盛并未点他出击,眼看前排的部落已驰骋而出,朝对面的秦军冲去,乌兰只能按捺住冲动,用锐利的独眼仔细观察这场战斗。
秦将是愚蠢的,躲在车垒之后,匈奴人几乎奈何他们不得,迟早会退却。但他们却忽然动了起来,自己撕破了防线,但最蠢笨的,莫过于在右翼布置了数千骑兵,这是试图与匈奴人正面打骑战!
“没有人能在草原上与匈奴对敌,月氏不行,东胡不行,秦人更不行。”出发前,旁边的骨都侯自信地说道。
“不错,秦人催动战马的一刻起,就应已准备好死在马蹄下。”乌兰认可他的话。
乌兰见识过秦人的骑兵,看得出来,他们装备精良,但骑射都同匈奴人有些差距,若匈奴皆用铜铁箭簇,装备像秦人一样的甲胄,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眼下,匈奴人是以万余骑,对阵秦军五六千骑,赶在秦军步卒和单于主力分出胜负前就将其击溃,再从侧面包抄步卒,那这场仗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