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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歌功颂德的《秦颂》转瞬间就成了个笑话,但没有人笑得出来。

黑夫在偷眼看赵高,就在方才,他再度见识到了此人的狠辣。

他三步并做两步,与陛楯郎们跑入殿中时,高渐离已被赵高制住。赵高乃武车士出身,他的双臂,是能够驾驭奔马的,捏住高渐离纤细的胳膊,将其拧得变形,黑夫经过时,甚至能听到骨骼断裂、关节脱位的脆响,而赵高则在得意的狞笑。

这是何等的痛苦,但高渐离却咬着牙,涨红脸,一声不哼。

虽然立场不同,但黑夫还是敬佩这种人的,只可惜,那双能弹出世间绝妙音乐的手,已被赵高毁了,而他的命运,在掷出筑的那一刻,也早已注定……

被拖走时,高渐离没有任何挣扎,只是闭着眼,含着笑。

目光扫过去时,赵高也正好抬眼,二人四目相对,又迅速挪开了。

黑夫在感慨赵高心狠手辣,赵高则有些郁郁不快。一直以来,他都在疑心高渐离,这些山东六国的士人,怎可能那么容易屈服?果然,高渐离举筑刺王,赵高瞅准机会,掀起矮案,为皇帝挡下了那一击。

这可是救驾之功,但美中不足的是,黑夫早不到晚不到,偏偏此刻抵达,还掷出胄砸中高渐离后背,使他的筑扔歪。按照当时的情形,纵然赵高不阻止,也无法击中皇帝……

“为何哪都有你?”赵高心中暗恨。

这时候,沉默良久的皇帝说话了。

“黑夫,王离、董翳说,你急入宫门,说有要事见朕,上殿时一步三阶,又在高渐离起身掷筑时大呼示警,以胄击之,莫非你早知此人欲行不轨?”

赵高竖起了耳朵,他倒是要听听看,黑夫会如何解释!

黑夫下拜道:“臣昨夜至杜邑,听章邯说,高渐离乃荆轲之友,如今被陛下恩赦,熏瞎双目,在乐府做乐师,常能接近陛下,便心中存疑……”

他斟酌着说辞道:“再者,柱下史张苍,近日在乐府同高渐离学乐律,今早高渐离奉命入宫,苍察觉其言辞有异,在少府门口遇到我时,便将此事说了。他总觉得高渐离举止乖戾,心怀不安,请我入宫一趟,提醒陛下小心此人,臣匆匆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有罪!”

“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