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时间……”让下人带陈平去客房休憩后,黑夫负手立于廊下,看着外面的风雪如是想道。
乘时代大潮而起的他,已在体制内走的太远,早非道旁看热闹的行人,更无法坐视此车所系的三千万生灵蹈火而无动于衷。所以,在那之前,试试看能否用后世的东西加固马车,让它适应这速度,或者赶在万丈深渊前,强行勒马……
“十年啊,在那之前,我能否摸到牢牢把持在陛下手中,不容他人插手的六辔缰绳呢?”
尽力而为吧,如若不能逆天改命……
再另做打算!
那是未来的事,现在的黑夫,只是一介“新贵”,距离权力中枢看似不远,实则遥不可及。
他还得先筹划自己的婚礼,招待宾客,准备亲迎的队伍。
……
黑夫邀请的客人里,陈平是来得最早的,而家人和南郡旧部,次日才到达咸阳……
黑夫的家人,只来了卖红糖的堂弟彦,弟弟惊和侄儿阳三人,母亲年事已高,入秋后染小恙,再加上婚期选在腊月,风雪漫天,路途遥远,恐难成行。
纵使黑夫请墨者和工匠帮忙设计了四轮马车,送了一辆去安陆,但车再平稳,路不好也没辙。这时候,黑夫反倒期盼皇帝下令明年修筑的“驰道”早点完工。如今的武关、南郡道狭窄泥泞,老人家到咸阳的话,半条命都没了,只能遗憾地留在家中,由衷和伯嫂照料。
“母亲十分难过。”
惊首先上来拜见兄长,嗟叹道:“我离家前,她送我到门边,一直拉着我的手,唠叨说对不住仲兄,但又有些小庆幸……”
“庆幸什么?”黑夫很奇怪。
惊靠近黑夫,低声道:“母亲觉得,我家祖辈八代,都是庶民黔首,小家小户,既没有家世渊源,也不懂礼仪,甚至连氏都没有。如今却与堂堂内史,南阳大氏结亲。她生怕来了咸阳,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让仲兄失了颜面……”
“母亲怎能这么想。”
黑夫哑然,不单是母亲,来到帝都后,惊看上去也有些局促,举手投足间,难掩自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