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战后那十几年,我侍奉春申君,为其东征西讨,鲸吞鲁国,全取东地,立下了不少战功。之后开发江东,我亦尽力去做,那些年,楚国确实有复兴之态。”
“谁料,接下来,楚国又遭命途多舛,先是李园杀春申君篡权,又是公子们兄弟阋墙,互相残杀,各氏族县公也只顾自己的利益,纷争不断。数年前,我与昭、景、屈三家联手杀李园,拥立今王,朝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可秦国大军已至矣……”
上一次,项燕拼尽全力,力挫李信,可第二次,他却没能创造奇迹,竟被王翦硬生生用人数和国力给拖垮了。
“到了此时,我才明白,此非战之过也,实国势积重难返也!”
以铢对镒,他输得一点不冤。
但非战之过,他也输得不甘。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按照楚国的传统,败军之将,纵使楚王不罚,也必须自讨之!
“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项燕无能,使得三军受累,我岂能苟且偷生,亦或是被王翦俘获,见辱于秦人呢?”
项燕死意已决,项声和亲卫们都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只能在泥泞的地面单膝下跪,抽泣出声。
将剑横于脖颈上后,项燕感慨道:
“三百年前,吴师伐楚,子常不用左司马沈尹戎之言,被吴军大败于柏举,事后沈尹戎回师,极力阻止吴军入郢,数败之。然其兵力不足,最终受伤落败。”
“临死前,他对手下死士道,我少时曾入吴事于阖庐,故耻为擒焉,亦不愿使吴人得我首级……于是死士刭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头颅匿之。”
“项声。”他看向族人。
“唯!”项声八尺男儿,此刻却哭得涕泪满面。
“你素有勇名,乃项氏百里良驹,可托付大事。我死后,定要割了我的头颅,勿让王翦所得,项燕不想见他这个故人!再想办法乘着夜色,离开战场,回到下相,将我之首级交给吾子、吾孙!”
“再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