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边站着的人,赫然是一个头戴高高楚冠,身穿宽袖楚服的楚国人!
各部约定俗成,不允许仇杀械斗,也不允许外族人进入的武落钟离山,却忽然间剑拔弩张起来。
“樊禽!”
有一个部落君长大怒,斥责道:“你竟敢带外人入祖地!”
樊禽头戴夸张的羽冠,披着豹皮,腰间挂着刀,面对众人的指责,他指着巴忠等人冷笑道:“汝等不也带了一个秦人来么?”
……
众人的视线看了过来,但巴忠身旁的黑面汉子却不动声色,因为樊禽的手指着的不是他,而是穿着夏服的巴忠……
巴忠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道:“樊君长真是容易忘事,我可不是秦人,乃枳县巴忠,廪君之后,巴氏之子,前些天吾等才见过。”
“那是自然,便是你这夏子将吾等虚实告诉秦人,以至于攻夷道不利!当初便该将你这背弃祖宗,自视为秦人的不肖子孙擒住,关在赤穴里好好反思反思!”樊禽开始抢先指摘巴忠。
“只要心系廪君,心系巴人之利,便依然是巴人!我自问从未做过对比巴人的事!”巴忠为自己辩白。
“反倒是樊君长收受楚人的礼物,胁迫夷道诸部叛秦,本就是自寻死路之事,如今已在夷道城下死伤数百人,莫非还要继续搭上更多性命才罢休?”
这时候,樊禽身边的那个楚人却用巴人的语言呼吁道:“不然,夷道虽未能攻破,但如今楚军已围潺陵,不日便可攻克,潺陵一破,夷道又何足道哉?诸君勿要被这夏子所骗!”
巴忠也不甘示弱:“我怎么听闻,秦国南郡郡守、郡尉已亲调大军支援潺陵了?楚军至今未能攻破潺陵,恐怕最终还是会败走,届时秦国大军抵达,报复起来,这夷水沿岸的祖地,恐非巴人所有!”
他开始大声疾呼起来:“诸君扪心自问,各部每年缴纳二千一十六钱的租,每三年缴一千八百钱的口赋。而族中各户,每年缴纳代徭赋56钱,布八丈二尺,以及鸡羽三十簇。比起百多年前,楚国统领夷道时的征赋,亦不算重,比起夷道城边编户齐民的秦人而言,已算较轻。秦国官府亦未曾逼迫吾等废弃祖宗之道,莫非归了楚国,能有何变化?既然无利可图,何必叛秦!”
“秦吏背信弃义,杀我亲弟!此仇岂能不报?”樊禽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刀刃,眼看一场火并就要发生,他带上武落钟离山的人不少,且占据了高处,就这么打起来的话,巴忠他们并不占优。
就在这时,一阵耳号音却猛地响起,留守当地祭祀廪君的巴人傩者一边吹着水牛角一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