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被黑夫用如此难听的话挑衅,祁夏等人皆惊,立刻反驳道:“左兵曹史此言何意,不就是说不出应景的诗赋么?直说就是了,何必如此让场面如此难看?”
黑夫却叹息道:“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伐楚之战中,与二三子年龄相仿,却要亲冒矢石,抛头颅洒热血的袍泽们。上次大战,秦败于楚,可汝等却不秣马厉兵以图雪耻,而以诗辞之赋相竞,还沾沾自喜。我为那些永远留在楚地的袍泽们不值啊,也为创立法度的商君感到悲哀!”
他站在流水之亭中,大声道:“百余年前,先君孝公立志强国兴邦,于是有商君入秦,辅佐孝公,变法强国!商君设什伍之制,燔诗书而明法令,塞私门之请而遂公家之劳,禁游宦之民而显耕战之士。于是秦国日渐富强,才有了今日之疆土!”
“而在这兰台之宫写了《风赋》的宋玉呢?”
黑夫指着那八丈高台,笑道:“在武安君南下伐楚时,他随楚襄王仓皇东窜了!就算宋玉、景差之徒作出再华丽漂亮的辞赋,也挡不住秦军将士,也救不了楚国,这道理,还不够明白?”
“现如今,虽然秦国禁绝诗书之令已松,各地学诗书之人不在少数,也不算违法。但别人可以赋诗,以辞句言志,我却不能。”
黑夫目视众人:“因为我乃秦吏,素来奉商君之法,不敢阳奉阴违!”
“若非要我说句带风字的,应景的话,那黑夫就不用什么诗赋,而用直白的,让庶民黔首也能听懂的话说出来吧!”
他朝着东方,朝着袍泽们埋骨的地方拱手,目光坚毅地说道:“愿我再次带领南郡子弟伐楚时,能如迅风之扫秋叶,攻城略地,结束这绵长的战事。也愿我能尽绵薄之力,助大王一统天下,使六合同风,九州共贯!”
……
黑夫的声音回荡在兰台之宫,回荡在流水之亭里,众人都被他骂得呆愣住了,他们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黑夫说的大义凛然,连祁夏也没找到反驳的话。
唯独黑夫心中门清。
这场游戏,对他天然不利,他既不会背诗经,也不懂楚赋,更别说挑出带“风”字,又应景的句子作为告白话语了。一不小心,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徒惹笑话。
当然了,黑夫和一切现代人一样,能背出来好多带风字的唐诗宋词来呢。什么“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什么“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要应付过去还不容易?
更甚者,可以将这些诗词吹成自己作的,管他五言七言,管他应不应景,难说还能得到赞誉,让自己得个“文武双全”的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