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听说是楚王在江边的行宫,楚顷襄王没有东迁时常与宋玉,景差在此台上作赋。”
抬头望着这濒临水边的高台建筑,黑夫只觉得讽刺,历代楚王在长江边修了不少行宫,据说往西修到了巫山,可会巫山云雨,往东修到了云梦泽,可观湘山红叶。可如今最富丽堂皇的章华,云梦,高唐等台大多毁于战乱,唯独兰台等少数几座留存。
宫台之外有人守着,检查入内之人的身份,这里面进行的可是江陵最高级的相亲会,非官大夫以上子弟者不得入内。
黑夫显然符合标准,而冯敬之父是五大夫,他已被立为后,亦可入内。
兰台高七八丈,不过那高台只有郡守郡尉来才开放,他们去的是台下的流水亭。
一边走黑夫一边道:“我还是觉得,这种场合冯君自来就是了,不必拉上我。在座的人,我肯定一个都不认识,难免尴尬。”
的确,虽然到了郡城,但黑夫的交际圈一直很狭窄,顶多和满等旧日袍泽聚会叙旧。那些爵位与他相当的诸曹官吏,贵族大氏子弟,却交往甚少。
“有谁是第一次就熟悉的?多与这些人往来,对左兵曹史并无坏处。”
冯敬笑道:“到了左兵曹史这地位,这等事是免不了的,更何况,今天还是上巳节。”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地方。之所以叫做流水亭,是因为亭子建在一池活水之上,凭着栏杆,便能玩上巳常做的游戏“羽觞随流波”。
此处已经坐着二十多个青年男女,男子发髻上插着柳条坐于右边,女子刚洗过的秀发湿漉漉的,坐于左边。没有后世的礼教限制,众人也是熟人,一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冯敬来自国都咸阳,还有冯毋择这样的老爹,江陵城里多的是想巴结他的人,月余时间,便吃了十次接风宴,所以他对这个圈子已然熟识,便提前给黑夫介绍起来。
“里面坐着的多是官吏子女,有郡丞之子,功曹之子,贼曹掾之女……大多没有自己的爵位,而是荫父辈之业,在学室学律令。”
这时候,那群官吏子女也看见了冯敬,立刻就有数人争先恐后地站起来,朝他作揖。
“原来今日冯君也来祓禊了。”
冯敬身份虽尊,却礼数得体,朝众人拱手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