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他们主动让于道左后,那个车队人马嘶鸣地经过,期间安车的帷幕还掀开,里面有个面如冠玉的小青年朝着黑夫微微拱手。
黑夫亦遥遥拱手还礼,等这车队沿着涂道远去后,一旁满才训斥了那个冲动的兵卒一番:
“你怕不是瞎了眼,看这车队的架势,不仅御者衣饰华贵,后边随从的骑士仆从长剑在身,几个女婢也竟衣纨履丝,那位坐在安车里的小君子,定非寻常人家……”
满说的没错,这些人没有直行疾驰而过,还开窗对他们施礼道谢,已经算极有教养的了,黑夫初来乍到,还没拜会李由,为了一点小事,在路上与贵人冲突作甚?
和纨绔在大街上撞碰,一言不合起冲突的剧情,不太可能在秦国出现。因为秦律严格,当年商鞅可是直接拿当街驰马的秦国太子来治罪给大家看的,至今百余年过去了,除了传递紧急军情的传人,没有哪家贵人子弟再敢这么肆意妄为,当街驰马,更别说与人口角冲突,那可算私斗的……
富贵者比贫贱者,更加熟悉律令,更加小心翼翼。
不过这场小插曲,又再一次提醒了黑夫,他虽然可以在安陆称雄,但来到郡城后,这点爵位官职,却算不了什么。
这场插曲之后,众人又在路边叙了一会旧。满说他如今在郡尉府任尉史,其他六七人也各自报出了现在的任职,要么是军队里的屯长,要么是亭长,甚至还有个做了里典的。
“里典怎么了?”
那人在众人里职位最低,有些没面子,嚷嚷道:“我好歹也管着几十户人家,比战前只是一小公士强多了!”
黑夫闻言,不免有些感动,众人都有各自的职务,今日却聚集在一起来迎接他,足以说明他们对黑夫的感激和敬仰,黑夫心中亦十分欣慰,当时的付出,终于收获了丰厚的回报。
“这批人虽然目前大多只是升斗小吏,但他们却是我在郢县立足的基石啊!”
这还只是郢县,听满说,江陵那边也有十多人,推而广之,当日追随黑夫突围、转战的数百兵卒,如今都得到了升爵任职,遍布南郡十八县。
“或许,这将成为我的第一笔政治资历呢!”
如此一想,与利咸、季婴、东门豹等乡党属下告别后,孑然一人来异地赴任的孤独感觉便没有了,黑夫心中只生出了一股豪情。
“有了这些南郡兵作为凭借,南郡十八县,我何处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