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每百、每屯都有人学会裹伤包扎之法,及时为伤员止血?”
想法的确不错,但陈无咎既没有拊掌大赞,也没有大呼天才。
他只是想笑,笑黑夫的天真。
“就算在战场上将伤卒救回来,那又如何?”
陈无咎无奈地摊开手道:“营中的金疮医者,依旧只有一两人,上百伤病,岂能个个都能照应过来?吾等只能尽力保住军吏性命,至于大多数人,依然会不治而亡,此乃天数,如何改变?”
不同于普通人几天训练,就能掌握的裹伤包扎。针砭、用药、刮杀,这些专业的技术,非得经过数年甚至十多年的医学训练不可。而且治疗效率很低很慢,秦国的医学虽然是同时代顶尖的,但也找不出来那么多医生来当军医啊!
再说了,好的金疮药,价格堪比黄金,哪能普及到每个伤员头上?
然而黑夫接下来一席话,却让陈无咎叹为观止。
“医师说的没错,救回来后,军医无法全部照应,可能最终还是会死去,这或许,就是天数……”
黑夫也没办法,他又不是专业的医务人员,就是个学过几天战场救护的半吊子,科普点后世的消毒常识还差不多,让他穿上白大褂动手术治病救人?让伤员们起死回生,活蹦乱跳?别开玩笑了。
救人,比之杀人,难了岂止十倍。
就算给他一个百度系统,他也办不到,在进入现代之前,拥有各种特效药之前,伤病员的生死,真的只能说是天数,消毒包扎,然后撑不撑得过去,得看运气。
黑夫加重了语气:“但在战场上救或不救,却是人事!”
“我听人说,昔日越王勾践,士有疾病不能随军从兵者,吾予其医药,给其糜粥,与之同食。”
“齐将军司马穰苴,也是对兵卒问疾医药,身自背负之。”
“魏大将吴起,与士卒分劳瘁,有士卒患疽,则亲为吮脓血。”
“这三位都是一时豪杰,名将,他们难道不明白,仅靠一人之力,仅靠不多的医药,不可能救助所有士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