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哉……”
纵然沉稳老辣如唐雎,在预见到这个国家悲惨的未来后,也无法淡然。
他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苍穹,又低声感慨道:“若使信陵公子尚在,若使信陵公子尚在,魏国岂会落到如此境地!?”
唐雎的目光望得太高,太远,所以竟未注意到,他所在的这段城墙之下,两百余步外,一名发髻右偏,皮肤黝黑的秦卒小吏,正在护城河里无礼地小解……
……
朝大梁护城河里撒了泡尿后,黑夫系好腰上的麻绳,抬头却看到有个白发老翁在大梁城墙上长吁短叹,顿感惊奇……
“难道大梁已经弹尽粮绝,困难到要让老头上城头戍守了?这才半个月,都没有过一次猛烈的攻城,不至于吧。”
感叹完了,黑夫也不做多停留,掉头沿着小道,往营帐走去。
为了防止城内敌人冒死出击,硕大的营盘用木桩围了起来,还设立高耸的望塔,上面站着持弓矢的秦卒。
进入营地后,黑夫目光所及,都是低矮的窝棚,好在看上去并不杂乱,他一直觉得,被《秦律》教育出来的秦吏都有轻微强迫症,喜欢整齐划一,设计营垒时,自然也要让各个窝棚看上去规整些。
偶尔穿营而过的执戈兵丁从辕门外经过,但更多的,还是脸上黥字,被集中在一起,在官吏鞭子抽打下赶赴各处干活的刑徒。
还有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戍卒,他们口音各异,来自不同郡县,黑夫偶尔遇到认识的面孔,还朝他们点头打招呼。
一边走在夹杂着各种气味的营地内,黑夫也一边腹诽道:“我之前可没想过,大梁之战会是这番光景。”
原来,一月初从方城县出发后,在将尉们的催促下,黑夫他们以及来自汉中、南郡、南阳的三万戍卒刑徒,只花了十天就抵达大梁城下。
来到这里后,黑夫才发现,大梁城已经被从陈郢来的秦军包围。而除了五万披甲持矛的作战部队外,被征召的戍卒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除了汉中、南郡、南阳的三万人外,来自关中、三川、河东、上党、河内的戍卒刑徒,也在朝大梁汇来,合一起后,人数恐怕会超过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