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日,还有五日就能回去了。
想起在家中等待的妻子,他心中的焦虑便又化解几分。他闭上眼,手指揉着太阳穴,沉默地想,今日的事,便当看不见好了。
他在冷清的王府中又住几日,到了临行前日,宫中又来了太监,召他进宫赴宴。
他的送行宴。
他本不爱回那个地方,连这些年来受到的苦,受到的气,都只能隐晦地发泄在宫人头上,课这送行宴,他又是主角儿,必须登场不可。
只盼那好皇兄能如以往那般和善,莫要为难他。
一切照旧。他来时,宋徽明的接风宴便是按皇室家宴规格来,他走时也照旧。宫中的佳肴玉珍,乍一看仍是幼年所见,虽有不少菜品翻了新,但那宫廷菜肴独有的精致贵气,却是一眼便能认出。同样是最精细的食材,最得体的礼遇,可这佳肴看在眼里,吃到嘴中,便又变了味,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宋徽明仍端着他平和的架子,与他闲聊吃食,酒过三巡,又笑道:“十五,说来你这次回来,可有再尝尝京城的点心?你小时候就最爱点心,缠着为兄要吃的。为兄之前都忘了这事,真是对不住,今日为兄让御膳房给你做了脆皮豆糕,还不尝尝?”
宋徽齐登时觉得浑身血液一僵,却只能道:“臣弟没想到皇兄这般费心,臣弟谢过皇兄。”
“都是兄弟,有什么好客气的?”
宋徽明笑眯眯的。一张无比俊朗的脸落在宋徽齐眼中,只让他觉得刺眼。
按照祖制,天子与亲王不可同桌而食,是故此时二人分桌而食,相对而坐,相隔大道。兴许是因为冷了,连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宋徽明都在食案下盖起厚厚的被褥以御寒。
宋徽齐哪有心思关心这些,只想着早日解脱,逃回暂时的住处去,便能还算安稳地过几年了。
这由宫娥承至案前的豆糕,卖相仍如以前一般,甚至连温热都未退去,完完全全,便是他幼时所见的模样。只是那时,宋徽明带进宫的脆皮豆糕都是拿油纸包着的,一看便是从民间带来的新鲜玩意,如今这糕点被整整齐齐地码在纹样精美的瓷盘中,仿佛沾上了皇室的贵气,连对着他,都有几分主人家的傲慢。
真真是旧物扎心。
宋徽齐只觉心肝抽搐,一见这以前喜欢的点心,便五味杂陈,可偏偏面对宋徽明,他不能表现出半点儿不适,只得强颜欢笑,顺着宋徽明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