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生一愣。
太后生辰将至,距今日不过十天,太子殿下若真抢了大殿下那块石料,雕了个差不多的东西做贺寿礼,大殿下这座山子,显然是送不出去了。可时间紧迫,不送这山子,大殿下还来得及送什么?
却听宋徽明道:“芙蕖,取一卷云丝宣来。”
夜深了,冷月悬挂于空。天降小雪,逐渐有了转大的势头。
宋徽明自己留在书房里作画。主人不睡,下人们自然免不了跟着伺候着端茶送水。偏偏宋徽明临时起兴,点名要喝御膳房新酿酒的桂花酿。
这大半夜的,外头又冷,取酒的差事本不应桂生来做,可他毕竟做了错事,虽未受罚,也够让心惊胆战一阵了。眼下宋徽明不愿为人叨扰,他守在一旁也心神不宁,便自个儿领了取酒的活,跑出永平宫。
宫中大道皆有侍卫除雪,小道则不然。天冷,桂生贪近,还是走小道摸去了御膳房。
这个点了,御膳房当值的人也没精神。守在门口的小侍卫对着他拿来领酒的木牌一看,登时清醒得比被火烤还快些。
桂生瞧了瞧门前停下的金蛟轿,轻声问:“太子殿下也在?”
小侍卫道:“回桂公公的话,太子殿下是在这,做什么来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又是太子!
桂生心道自己今天不仅因为他惹得自己在大殿下面前出丑,现在居然还要撞上他,可真是倒了大霉、出门没看黄历。
太子平日没有出宫的机会,课业之余的确喜欢到处溜达,除去政机重地和后妃宫闱,他无所不去。哪知就正好让他撞上了。
桂生心道太子年方十四,还不到贪杯的年纪,自己应当不至于在酒库同他撞上,便松了口气,跟值班的太监说明来意,便被领着往酒库走。
谁知刚走几步,便见一锦衣玉面的貌美少年带着仆从迎面而来,周身如有金玉光辉,登时将安静的廊间照得如同大殿。
那少年面若好女,目视前方,神色淡然,玄青锦面的袍子也掩不住挺拔身形的锐气。他锦衣玉食惯了,身板儿也抽得好看,出水芙蓉的茎秆般,直而不僵,纤而不弱,那承袭自生母的面庞更胜星辉,堪比日月。
古今多少软玉红颜,悉数化为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