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头也被人拽着头发压住,只能哼哼着将脸埋进土里蹭几下,一头乱发因为久未清洗,业已蒙尘结块,如今又染尘土,更看不出原本的花白。
“摁住了摁住了,快把她绑起来!”
“别再让这个老疯婆跑出来了!真晦气!”
不是他,而是她。
为首的村人使麻绳将那人反手绑住,见那人仍不断颤抖,又面露凶相,恶狠狠地抓起地上的石头,对着她的脊梁狠捶十余次,全不顾他死活。周围人几乎都能听见骨头断裂的残响。
“呜呜!呜呜!……”
那人吃痛,低嚎起来,仍不吐出一个字。
如此看来,这人不是呆傻了,就是个哑巴,只是眼下她被人制住,动弹不得,看起来更像是待宰的猪猡,全无身为半点活人的尊严体面。
全瑛心中警铃大作,生怕这种景象会勾起宋徽安的不好回忆,遂小心翼翼观察着宋徽安的脸色。
他见宋徽安微蹙眉头,忙捏了捏他他掌心的软肉,柔声道:“竹哥哥,你被砸疼了么?我给你揉揉吧。”
“不用,我没事,”宋徽安道,“大爷,这是什么人?为何这样对她?”
老头道:“她?嗨,那是俺们村的老寡妇秦婆子,突然就疯了傻了的,她儿媳妇柔柔弱弱制不住她,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是跑出来偷别人家东西,偷鸡偷狗,还拐别家娃娃当孙子,日子一久她儿媳妇也管不了她,全村人就一起把她带了出来,养在村尾的小房子里,全村每天一户管她饭吃,不让她饿死就成。”
正逢此时,村人们将那秦婆子从地上拉起,人眼依稀能透过单薄的衣料,瞧出老妪的体征来。她方才被正面摁在地上,满脸满身都沾着黄面似的土,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孔。她似是被打怕了,双腿此时也使不上劲,身体斜斜地往一边倒,只能被人提溜着勉强站里。
她嗯嗯啊啊地半张着嘴,流下一串哈喇子。
她似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全瑛与宋徽安,吐出舌头,讨好似的发出“哈哈”的喘气声,任由其他村民将她拖走。
全瑛不忍再看,奇道:“她儿子不管她?”
老头吸了口旱烟,从黄黑污垢相间的烂牙与干瘪起皮的嘴唇间吐出一口烟,又絮絮叨叨起来:“她儿媳妇就是陈金氏,小寡妇一个人没夫没子就够可怜,家里每个男人,耕地都困难,地里米啊面啊都要种不出来了,哪管得住这老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