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不然。”谢安摇摇头,对谢玄道,“桓氏欲让扬州牧,我若接下,势必压过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有扬州在手,纵然是郗方回,对我也要顾忌三分。”
谢玄颔首。
“然而,我与桓氏之盟亦将现于世人。届时,陈郡谢氏将踏上一条荆棘之路,选对则通天路,更能荣耀百年。若是错了,我将粉碎碎骨,谢氏一族都将元气大伤。”
“叔父,”谢玄迟疑片刻,开口道,“桓敬道有北上恢复中原之心。”
“我知。”谢安垂下双目,看着已将冰冷的茶汤,道,“汉室存,则士族高门存。一旦华夏尽入胡贼之手,所谓世家传承、祖宗荣耀,不过是一场虚话。”
看看留在北地的高门,如今都是什么境况?
华夏不存,家何存焉!
“桓敬道不是桓元子。”谢安端起漆盏,不顾茶汤已冷,仰头一饮而尽,“他有恢复中原、结束乱世之心,我意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之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究其根本,打天下和坐稳天下,完全是两回事。
谢玄沉默片刻,开口道:“叔父,侄请率家将随军北伐。”
“决定了?”
“是!”
“好。”谢安点点头,道,“既如此,你尽早准备动身,朝堂之事无需挂心,一切自有我来安排。”
“诺!”
“明日朝会之后,无妨给王子敬送去拜帖。”
谢安突然提起王献之,谢玄一时有些茫然。